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揖,便大步离去。

为了遮人耳目,傅修安让雪棠先行离开,雪棠也不客气,径先下了楼。

雪棠是小孩儿心性,喜怒全带在脸上,因着离开皇宫有望,眼角眉梢全是笑意,嘴角浅浅勾着,漂亮的简直要灼伤人的眼睛。

她尚在暗自欢喜,猝不及防便瞧见了长身玉立的沈离。雪棠心里发慌,忙收敛笑容上前打招呼。

“皇兄!”她压低声音唤道。

“皇妹怎得不听话,私自出来和外人相会?”沈离含笑凝着雪棠,声音比春日里的湖水还要温柔。他伸手拉过雪棠的柔荑,拖着她穿过大厅向门外走去。

雪棠自觉在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不成体统,可不知为何,竟不敢出言劝阻沈离,只得加快步伐随着沈离的步调走出明月楼。

沈离将雪棠带进他的马车,他是亲王,亲王规制的马车宽阔气派,便是十个人都容得下,他却偏要和雪棠并排坐在同一个绣墩上。

二人肩并着肩,手臂挨着手臂,沈离灼热的体温透过衣衫传递到雪棠身上,雪棠有些不自在,却不好多言,默不作声往旁边挪了一点。

这微小的动作并未逃过沈离的眼睛,沈离抬臂环住雪棠的肩膀,轻轻一收,便又将雪棠移至原位。

这远远不够,他低下头凑到雪棠面前,直直看着她,低声问道:“你和傅修安见面做什么?”

雪棠倏得瞪大眼睛,原以为和沈离不过是偶遇,没成想他连她和谁见面都知晓得清清楚楚。

她虽信任沈离,却也不能把宣平侯的筹谋告诉他。沈离毕竟是昭帝之子,母妃和宣平侯之前的计划论起来算是欺君之罪,她不能让自己的母妃有一点闪失。

雪棠磕磕巴巴道:“我听说明月楼的饭食极美味,便过来品相,正巧遇到了傅世子,我们便、便相伴而食。”

这个借口太拙劣,说出来连她自己都不信,更遑论睿智的皇兄。

雪棠说完话,车内便陷入一片静默,安静的让人心悸。

雪棠不敢和沈离对视,只低着头抠弄腕子上的镂空雕海棠花赤金手镯,这个手镯是活口的,微微有些松,雪棠一不小心便把手镯撸到了地上。

这手镯是沈离送给雪棠的礼物,雪棠宝贝得紧,当即便弯下腰去捡,沈离先她一步将手镯捡到手中。

他一手拿着手镯,另一只手拖住雪棠的手腕,缓缓将手镯推到她的腕子上。

“手镯太松了?”沈离低声问道。

雪棠点头。

沈离环着手镯缓缓用力,手镯越收越紧,直卡得雪棠的皓腕发了红。

“皇兄,你弄疼我了。”雪棠小声嘟囔。

“若不疼,你又岂会长记性。”沈离声音温温的,手上的力道却丝毫不减。

第13章

有丛丛陪着,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距在明月楼一别,雪棠已有七八日未见过沈离。

雪棠善于换位思考,回宫后细细思索一番,便想清楚了沈离反常的缘由。京都是大英的都城,城内繁华热闹却也鱼龙混杂,保不准藏着什么歹人,貌美的娘子出门最容易被人觊觎。

她运气好才得以全身而退,若真出什么意外,便是悔青了肠子也于事无补。

雪棠是个乐天派,从来不自苦,左右皇兄是为着好,便是言辞出格了一些也无可厚非。雪棠将这件事搁置下去,高高兴兴带着宫人到院子里投壶去了。

长乐宫宽绰,院内种着五颜六色的牡丹,葳蕤似锦。壶矢就置在牡丹丛中,投壶次数多了,便连箭羽都沾染上了牡丹的香气。

雪棠正投得入神,忽听院门被人推开,转过头,只见身穿青色长袍的霍青大喇喇进了门,内侍知晓雪棠厌恶霍青忙上前去拦,奈何霍青威猛无双,抬手一格便将内侍格倒在地。

眨眼的功夫,霍青便走到雪棠跟前,他生得高大,长长的影子笼下来,将雪棠遮了个严严实实。

面对虎视眈眈的男子,雪棠害怕极了,但她好强,坚决不允许自己在霍青面前退缩。

她攥紧手中的箭羽,横眉睨向霍青,故意将声音扬得又高又响:“你来长乐宫做什么,本宫不想见到你,你快些离去。”

她气鼓鼓的,自以为气势汹汹,却不知凭她的姿色,哪怕满脸怒容也是极娇妍动人的。

霍青只当雪棠在跟他耍小性子,也不恼,只勾唇轻笑一声,转而绕到雪棠身后,抬臂环住雪棠,伸手握住她的腕子,带着她将手中的箭羽抛出去。

他的右臂已废,只左臂用力,便将五支箭羽齐齐投到壶矢中。

霍青低头看向雪棠,开口说道:“臣在投壶方面倒是有几分见解,公主若喜欢投壶,臣愿倾囊相授。”

若是以往,一下子将五支箭羽齐齐投进壶矢,雪棠定会十分高兴,可想到那箭是在霍青的帮助下投中的,那喜悦便消失无形了。

且霍青的胸膛此时正贴着她的后背,双臂紧紧环着她的身子,因着离的太近,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的气味,那气味算不得难闻,却让她作呕。

被冒犯的怒火从心底一直蹿到天灵盖,雪棠恨不得将霍青千刀万剐才好,可只片刻的功夫,长乐宫的宫人内侍已尽数被太后的侍卫挟制,雪棠只能空着急。

她抬起小腿狠狠踩到霍青的脚背上,厉声喝道:“你起来,放开我。”

因着太过于气愤,她的声音甚至有些尖利。

没有什么比看着猎物在自己手下挣扎更让人兴奋,看着雪棠声嘶力竭的样子,霍青畅快极了,他松开手臂,懒懒站到一侧,对候在门外的侍卫吩咐:“把本将给九公主准备的聘礼抬进来。”

话毕,只见数十个侍卫抬着硕大的红木箱子鱼贯而入,那些箱子气派硕大,挨挨挤挤排了半个院子,十分扎眼。

雪棠气竭,指着霍青叱责:“本宫清清白白,和你半点干系都没有,要你的礼物做甚,你快些将这些箱子抬走,莫要给本宫添晦气。”

雪棠气急败坏,霍青却满目春风:“婚姻大事,自古以来便是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决定的,公主不钟意臣没什么大碍,只要太后娘娘肯点头就成。

先帝驾崩已然要满三月,皇家以月代年,眼看着公主就要出孝期,臣自得早些把聘礼送过来,等着和公主喜结良缘。”

什么喜结良缘,他真是半点脸面都不要了,雪棠恨恨地盯着霍青,眼睛简直要喷出火星子来。

霍青达到了目的便不再多言,又看了雪棠一眼,遂带着侍卫扬长而去。

“快、快点把这些箱子丢出去,要丢得远远的,本宫一眼都不想看到。”宫人已然恢复自由,雪棠铁青着脸向他们吩咐。

长乐宫里雪棠最大,她既发了话,宫人自不敢造次,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合力将装着绫罗绸缎、金银财帛的红木箱子往门外抬。

趁着宫人抬箱子的间隙,雪棠疾步走进盥室,三两下就把身上的衣裳脱下来,丢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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