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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陈常在学得还真是快,那一整页经书上的字确实很有他教学后的风范,工整又美观,虽然还需要进一步地练习,却已经有了形体。
于是乾隆的态度更加缓和,他又急着去上朝,几乎是不打算再跟宋福舟计较了。
“甚好,陈常在有心了。”乾隆道,“没别的事就起驾吧,既然是为主子做事,这大过年的朕也
不愿做个恶人罚你什么,该去就去吧。”
然而宋福舟听到乾隆说些这话,心却凉了片刻。
主子的意思是,既然要装作去往钟粹官,就是借着前两日陛下罚贵妃娘娘抄写佛经一事,让陛下以为这高贵妃的佛经是命了主子代笔。因着贵妃娘娘一向不喜抄书,再加上太后今日午后才会从畅春园回来,所以主子卡的时间点刚刚好。因此不管贵妃娘娘最终交上去的是什么,都必须让陛下觉得贵妃娘娘要交上去的其实是主子写过的这份。
更何况,贵妃娘娘之所以被罚抄经书,正是因为她在陛下面前颠倒黑白诋毁主子,而主子又没有接下贵妃娘娘泼的这些脏水。因此贵妃娘娘背地里让主子替她抄这经书合情合理,任是谁也不会怀疑这不是贵妃娘娘的所作所为。
然而,陛下却并没有问他要去哪。
这就很难让陛下将这件事与贵妃娘娘联系起来,借着贵妃娘娘当初欺凌主子一事而反击自保。
宋福舟顿时有些急了,他在大脑里反复回想还有什么可以引起陛下兴趣的办法,却见陛下突然抬手,止住了行进。
“..陈常在让你把这经书送去哪?”乾隆突然出声问道。
“送.……送去给...”乾隆发觉宋福舟的身形僵硬了片刻,而后才如梦出醒又极尽遮掩一般连忙回答道,“奴..…奴才要.”.
他这慌慌张张的神色落在乾隆眼里分外碍眼,还未等宋福舟说完,乾隆就不耐烦地打断了他:
“朕知道了,你不必再说了。“
这条路通往哪里,他还能不知道吗?毕竟他刚刚才从钟粹宫里出来。
只有高阶妃嫔能够在正殿内请佛像供
奉,抄
佛像前祈求佛祖的照拂,低阶妃嫔若
写经书置于
写了佛经想要送于佛祖前,唯有重新将其送回到中正殿念经处,那里有专门的喇嘛和内管将妃嫔们的经书保存供奉。
而要去中正殿念经处并不会走这条路。
联想到陈静婉与高贵妃相同的经书,乾隆的神色冷了下来。
他明着褒奖实则惩罚却没让高贵妃有一点反思之心吗?昨夜他去之时,也确实没在高贵妃的书房见到有抄写经书的痕迹,那到时候要交给太后供奉在佛祖之前的经书又是哪来的呢?
——宋福舟呈在他面前的,这不就是了吗?
乾隆转念就想到了昨日李玉告诉他的消息,陈常在和她的宫女之所以受伤,是被嘉贵人拦在承乾宫后的那条小路上罚跪和掌了嘴。只不过因为当时嘉贵人叫了不少宫女拦路通风报信,并不能查出来嘉贵人因为什么掌嘴了陈常在的春水,但就嘉贵人惩罚陈常在还命人盯着有没有他人发现这件事来看,至少嘉贵人本身是心虚的。
乾隆一向较为相信李玉的话,更何况嘉贵人也确实有张扬跋扈之名。当初定位分时,因着金氏于内务府的管理一向妥善,便许了她这贵人之位。没想到短短一年时间金氏管辖下的光是贪污之人都处罚了七个,也不知还有没有其他漏网之鱼。
乾隆本就因为这件事收回了一部分金氏对内务府的管理职权,任命了新的官员和太监接替了他们的位置,但没想到嘉贵人还在这时候无缘无故惩罚妃嫔和宫人!
这陈常在是傻子吗,连告状都不会?
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个不能告诉他让他为她做主?因着陈静婉这般沉默,乾隆不禁也有些迁怒。高贵妃欺负、嘉贵人凌辱——怎么,她是觉得朕不能公正以待吗?
原本大好的心情瞬间被此刻的真相一扫而空。乾隆木着脸,唇都抿成了一条直线。
帝王不怒而威,冷言道:“你把这经书留下,若是陈常在问起,就说是朕要走了,让她不必再多
想。"
“奴才遵旨。”宋福舟战战兢兢地将经书奉上,李玉立刻叫了小太监接过。
“起驾吧。”乾隆还赶着上朝,并不想再多费什么口舌,更何况他如今是真的没了兴致。
这陈常在,果然是书都读到了肚子里,半分女人的情,趣都没有!
乾隆一边想着,视线却忍不住瞟到那身侧侍奉的小太监手里的经书处。
陈常在一笔一划写得极为认真,字里行间也确实有他的风韵,乾隆不知怎地,突然就问李玉道:“你说这女人,明明心系对方,出了事却又不敢言说,到底是何用意?”
李玉就是乾隆肚子里的蛔虫,若他不能揣测圣意,恐怕早已死了八百个来回。
陛下不就是想问为什么陈常在不告状吗,这还不简单吗?
但李玉并不能直白把心中所想告诉乾隆,因此他只试探着答:“或许是不想让对方担心呢?”
乾隆对此回答并不满意。
从开府纳格格到娶福晋再到如今位列九五,乾隆见过的因着吃飞醋或者私下惩罚而到他告状之事数不胜数。曾在潜邸时因为已逝的哲悯皇贵妃多吃了高贵妃的两块糕点,高贵妃都会对着他撒娇告状,他也乐得去哄。只有这次陈常在这反应,倒是觉得让他好似外人一般。
因此乾隆冷笑声:“若是她真不想让朕担心,就更应该直接告诉朕,而不是让朕这样暗地里派人去查。”
李玉一时语塞。
他很想直白地告诉他的陛下,为什么不敢告诉您,是因为陈常在她根本就不敢吧?
他一个阉人,自然看这宫廷争斗拜高踩低之事更多更甚,也更容易理解陈常在的心理。毕竟后宫中高位分妃嫔惩罚低位分妃嫔之事不在少数,若是人人都向陛下告状,陛下一天到晚得烦死,哪还有心情跟这妃嫔再有往来计较?
贵妃娘娘之所以一直愿意同您撒娇,那是因为贵妃娘娘位分在那,背后又有家族撑腰;陈常在一个无宠无爱的小常在,能让您能记住已是难得,哪还有那胆量再向您告状、让您去惩处这比她位分要高的嘉贵人和贵妃娘娘啊!
她告诉您,您为她处罚了贵妃娘娘和嘉贵人,她俩自然会记恨上陈常在,未来只会在您看不见的地方继续出手整治她;而您若是将这件事一扫而过,没有任何处置,伤心的也只会是她自己。既然这样,她又何必多此一举去向您告这个状呢?
李玉叹息一声,努力寻找着陛下能够接受的表述,忐忑道:“陈常在书读得多,心思自然百转千回些,像奴才这种阉人就做不到。这宫廷里见风使舵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