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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孙涛涛过来找她时,居然还不忘带上书籍,履行承诺。

“我也不知道下次再见是什么时候,多带一些,姐姐就能看久点。”孙涛涛拍拍自己的奥特曼书包,“要不是它太小了,我还能继续塞。”

“已经够多了。”

江泛月放好这些书,指尖捏了捏布包带子,心里思量着自己能不能也为孙涛涛做些什么。

***

姚容和穆舒兰随意聊着天。

穆舒兰从小生活在济香镇,后来考去了帝都,认识了孙涛涛的爸爸,毕业后就留在那里,现在自己开了家店。

“赚得也不多,主要是想有份自己的事业。我们这年代大学生多值钱啊,我要是不工作,我爸得第一个坐火车跑来帝都骂我。”

话题无可避免地提到了孙外公。

穆舒兰沉默了一下,也没掩耳盗铃,反而跟姚容聊起孙外公的事情。

姚容温声问:“老人家是什么时候走的。”

穆舒兰声音有些沉,情绪却还算平静:“就上次和你们见完面没多久。那天他精心养的几盆菊花都凋了,他还啧啧称奇,说没想到这些花凑在一起了,结果到下午,人就不大好了……”

江泛月抬起头。

穆舒兰注意到她的动作:“月月,怎么了?”

江泛月摇摇头,眉心却不由皱起,仿佛在思索什么严峻的大事般。

穆舒兰没把她的异常放在心上,也没继续刚刚的话题,转而道:“涛涛爸爸也请了年假过来了。他假期不长,我和涛涛过段时间就要跟着他回帝都了。”

这次穆舒兰和孙涛涛会回济香镇,就是为了孙外公的病。

现在老人家故去了,也下葬了,他们也差不多要走了。

姚容说:“你们定了离开的时间,记得跟我们说一声。我和月月去送送你们。”

“一定会的。”

因为还要吃晚饭,四人都没有吃太饱,桌上还剩了不少糕点,姚容都让老板打包了。

提着打包好的食物,姚容四人沿着街道,往集市方向走去。

快要走到集市口时,沉默了很久的江泛月突然出声,语气急切。

“妈妈,穆阿姨,你们能不能等我五分钟,我想给涛涛讲一个我编的故事。”

姚容眉梢微扬,有些诧异,又有些欣慰。

穆舒兰也很惊讶。

孙涛涛则是惊喜:“月月姐,你自己编的?”

江泛月颔首,深吸口气,双手背在身后攥成拳头,给自己打气:“这个故事的灵感,其实来源于穆阿姨说的菊花。”

死亡是一件沉重而悲伤的事情。

它不能被娱乐化。

可想要安慰失去亲人的人,正是需要想办法消解掉死亡中夹杂的那份沉重。

所以这个故事的主人公,是一棵名叫“冬”的树——

冬是这片土地上的第一棵树。

它扎根在那里生长了很久很久,直到长成遮蔽云天的苍苍大树,才等来了一批动物。

有动物在冬的树枝上安了家,还有动物挖开了冬的树干,想在里面冬眠。

冬没有生气,反而十分欢迎它们。

它太老了。

而它越老,越喜欢热闹。

这些动物恰好能够给它提供陪伴,提供情绪价值,增加它和整个世界的联系。

于是冬努力让自己长得越来越粗壮,让自己开花结果,尽可能满足动物们对它的索取。

时间又过了很久很久,这些动物在树上一代代繁衍。

新生下来的小动物都亲切地称呼冬为“大树爷爷”。

它们会抓着冬的树枝荡秋千,会靠在冬的身上问十万个为什么,还会好奇地听冬讲述过往。

它们依赖着冬。

可是小动物们迟早会长大,会厌倦周围不变的环境,它们开始向往着祖辈曾经生活的领地。

冬从来不会阻止它们去探险。

这是动物的本能。

它不能扼杀掉它们的野性。

“你们去吧。”

它声音慈和,千古未变。

“我一直都在这里。你们什么时候闯得累了,想回来歇歇了,就再回来。”

直到有一天,冬的叶子开始出现大面子染病。

还待在树上的动物们都慌了,急急忙忙去询问冬发生了什么。

冬说:“孩子们,我要枯萎了。”

所有离开的动物们都赶回来了。

它们看着冬,很悲伤,也很害怕。

它们一直在问:“大树爷爷,你怎么会枯萎呢?”

是的。

冬存在了太久太久。

久到所有小动物都对它的存在习以为常,认为它会永远站在那里为它们遮风挡雨,根本没想过它有朝一日会突然离开。

冬安慰它们:“不要为我难过。”

“树有枯荣,就好像花朵必然会凋零。所有的生命,都无可避免地会进入到一场衰败中。”

“我只是暂时被留在了时光的另一头。”

“也不要感到害怕,孩子们。”

“我已经在过去的岁月里,教导了你们该如何在野外生存。你们刚开始可能会彷徨,可能会紧张,可能会焦虑,但你们终会用我教给你们的东西,习惯没有我的生活。”

有小动物小声哭起来,心中满是悔恨,觉得自己不应该跑那么远,不应该那么久都不回来看看大树爷爷。

“大树爷爷,以后你会来我的梦里吗?”

冬笑了笑,慈和又无奈,用自己垂落的须条拂过小动物的身体,一如过去无数次。

“只要你过得幸福快乐,我就会来你梦里了。”

“不过,如果你真的过得幸福快乐,我来不来你的梦里见你,都会觉得很安心。”

又有小动物问:“如果我们想你了怎么办?”

“冬天离开了,也意味着春天的到来。你们在春天得到的每一丝善意,瞧见的每一份美好,都是我精心为你们准备的礼物。那时候,你们就知道是我回来看你们了。”

冬感到了时光发出的迫在眉睫的催促。

它那庞大得足以为小动物们遮蔽风雨的躯体逐渐虚化。

猎猎寒风穿透它的身躯。

它的叶片一寸寸湮灭成灰。

没有了它的遮挡,不少小动物冻得瑟瑟发抖。

可就在它彻底消失的时候,呼啸的风真的停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缕拂面的清风。

嫩绿的小草也从地上冒头。

春天来了。

……

明明文字没有落于笔端,江泛月却靠着自己的记忆力和临场发挥能力,从头到尾完整念出上面的所有话语。

孙涛涛怔怔看着江泛月。

他今年才六岁。

一个六岁的孩子,对生死的理解是很浅薄的,他只是清楚地知道,自己从此以后再也见不到外公了。

可现在,听着月月姐姐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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