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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凑上前来,丝毫不见原先与梁守海争论时的泼辣劲儿,嘘寒问暖:“源哥儿醒了?饿了吗?可要如厕?”

梁源眼中有窘迫一闪而逝,他没忘记原主生来智力有损,刻意慢半拍地回答:“不饿,不要,疼。”

苏慧兰心揪成一团,低声愤愤自语:“真是冷心冷肺的东西,难道只有梁盛是他儿子,源哥儿就不是了,下这般死手。”

说着又伸手去探梁源额头,掌心温暖柔软,让梁源有种想要躲避的冲动。

几个呼吸后,苏慧兰露出一抹笑:“菩萨保佑,源哥儿终于不烧了。”

她可瞧得分明,源哥儿后背的皮肉都绽开了。

幸亏她带着源哥儿在县里的医馆处理了伤处,又托人在医馆煎好,硬给源哥儿灌了进去。

县城大夫果真有几把刷子,这么快就退热了。

苏慧兰收手,梁源暗戳戳松了口气。

“源哥儿,娘带你回福水村可好?”苏慧兰故作轻松姿态,用诱哄稚儿的语气,“福水村有很多与你同龄的孩子,可以和你一起玩耍,你可以和他们一起下河捉泥鳅,一起捕鱼捞虾……”

苏慧兰说着说着,自己也陷入了回忆。

嫁给梁守海之前,她也曾这般快活,无忧无虑。

后来梁守海考上进士,她随他去了县城,就再也没快活过了。

苏慧兰眼神有些恍惚,一垂眼就见梁源定定瞧着自己,不禁莞尔,笑颜间依稀可辨当年美貌:“源哥儿看什么?”

梁源摇摇头,又趴了回去。

苏慧兰并未多想,将梁源的沉闷归结于他被梁守海那忘恩负义的狗东西打伤了,身上没劲,又继续说:“娘带你回福水村,那里的村民们都是好人,你会喜欢的。”

梁源闭着眼,好似睡着了。

苏慧兰自觉息了声,安静做针线活。

当初梁守海给她一封休书,为了自己在外有好名声,还将嫁妆还给了她。

只是那些嫁妆早花去不少,只剩下小半。

她过得如何无所谓,可不能苦了源哥儿,多做些针线活去镇上卖,也能贴补贴补家用。

苏慧兰眉眼温柔,暗自想着。

牛车行得慢,暮日西斜才到福水村。

暮春时节,正是暖和的时候,村里的孩子们一窝蜂挤在村口那棵老榆树底下,笑闹成一团,身上脏兮兮的,滚满了泥灰也不在意。

村长苏大石的小孙子拿袖子擦了擦鼻涕,遥遥望见一架牛车慢悠悠往这边走,登时来了精神,裤子一提冲了上去。

嘴里嚷嚷着:“二爷爷,你可算回来了!奶让我看着你啥时候回来,我等了你老长时间,再不回来我就要家去吃晚饭了!”

苏二石一甩鞭子,满脸憨厚的笑,“啊啊”几声,指了指身后,又冲侄孙苏青恩比划几下。

苏青恩勾着脖子一瞧,发现牛车上不仅坐着慧兰婶,还有个眼生的小子,生得细皮嫩肉的,那张脸比他的肚皮还要白上几分。

苏青恩稀奇地眨眼:“二爷爷,这谁啊?”

苏二石不能说话,苏慧兰把做一半的帕子放到腿上,笑得爽朗:“这是我儿梁源。”

苏青恩眨眨眼,张大嘴盯着梁源。

六岁的孩子已经懂不少事了,他听二婶说过,慧兰婶是被她夫君休弃的,为啥慧兰婶的儿子也跟着回来了?

难道他也被他爹休弃了?!

梁源不知苏青恩天马行空一番想象,艰难昂起脖子,朝他笑了笑。

苏青恩挠挠头,心想他笑得可真好看,不像他爹,每次笑得牙花子都露出来。

苏慧兰打断他二人的对视,只道:“二石叔,先送我跟源哥儿回去吧,耽搁您一天了,您也会去早点歇着。”

苏二石自然答应,一甩鞭子,牛车往苏慧兰家而去。

苏青恩吸吸鼻子,把他奶的叮嘱忘到了脑后,乐颠颠跟了上去:“二爷爷我跟你一起!”

苏二石乐呵呵地“啊”了一声。

苏青恩是福水村的孩子王,领头大哥都走了,小弟们自然赶紧跟上。

牛车后头坠了一连串的小萝卜头,忙完地里活计往家赶的男人们看到这一幕纷纷笑开了。

有眼尖的看到牛车上躺着的梁源,粗神经地问:“这哪家的孩子,怎么瞧着眼生?”

苏青恩他爹苏虎想到今早上苏慧兰着急忙慌到他家,请二叔捎她去县里,心里有了几分猜测,忙用胳膊肘捅了那人一把。

苏虎是村长大儿子,未来十有八九是要接他爹的班,村里人对他都要顾忌几分。

那憨子虽一头雾水,却也没敢再问,扛着锄头回家去了。

对于外人的种种探究,苏慧兰佯装不知,苦水尽数往肚子里咽。

等到了家门口,她请苏二石搭把手,把梁源抬到她屋里去。

——隔壁虽有个空屋子,里面却堆了不少杂物,源哥儿身上有伤,不适合住在那地儿。

将梁源安置好,苏慧兰给了苏二石三十个铜板,把人送到门口,方又折回。

梁源一动不动趴在床上,正打量着屋里的陈设。

屋里打扫得很干净,物件齐整摆放着,强迫症来了也得叫声好的程度。

因他有了原主的记忆,知道外祖父曾是一位老童生,家境很是不错,对苏慧兰这个独女更是疼宠。

从角落里榆木柜子上精美的雕纹便可觑见一二。

这时苏慧兰进门:“源哥儿饿了没?娘这就做饭,你再忍忍,很快就好了啊。”

她又顿了顿,神情窘迫:“家里没肉,今晚咱们将就一下,赶明儿娘再去买肉可好?”

梁源下巴搁在被褥上,点了点头。

苏慧兰眼底诧异更甚了几分。

以她对源哥儿的了解,源哥儿是无肉不欢的,顿顿都要吃肉,桌上没肉就会立刻闹腾开。

她不过离开梁家半年多,源哥儿到底吃了多少苦,才会收敛脾性,变得如此安静乖觉。

她以为梁守海虽然心中只有那对母子,却不至于薄情到连亲生儿子都苛待的地步。

怪她当初被梁守海和云秀连翻挤兑,一怒之下接了休书离开,留源哥儿一人面对豺狼虎豹。

梁源能察觉到苏慧兰一直看着自己,也不好装作什么都不知,抬头便看见苏慧兰红着眼眶,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脸颊滑落。

梁源心里忒不是滋味,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揉了一把,泛着酸楚。

他不禁轻唤:“娘。”

这还是见面后源哥儿第一次喊她娘,苏慧兰胡乱抹了把脸,颤着声儿:“诶!娘的源哥儿,是娘对不住你啊!”

梁源一时慌了神,费力撑起上半身,要给苏慧兰拭泪:“……娘。”

苏慧兰泪眼婆娑,忙把梁源摁回去,哽咽道:“源哥儿别乱动,小心伤口裂开。娘就是高兴,娘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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