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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明帝暗戳戳想着,咳嗽一声,唤回在场诸人如同野马般撒足狂奔的思绪。
“金銮殿上岂容你放肆?!”
梁盛像是戳破的气球,软瘫在地上,对弘明帝的话听而不闻。
“靖朝律法再公正不过,触犯律法之人一概不可饶恕,岂容你在此胡乱猜测,污蔑朝廷命官?”
“来人!”
帝王一声令下,即刻有?侍卫入内。
“将?此人押入刑部大牢,明日斩首示众!”
梁盛御前失仪在先,他将?斩首时间提前,没毛病。
梁盛仿佛丢了三魂七魄,被内侍架起也不知挣扎,黑黢黢的眼睛空洞无神。
苏源看他一眼,沉默敛眸。
他不是圣父,更不会因为?梁盛是他同父异母的兄弟就放他一马。
跟梁盛不曾因为?苏源是他的嫡兄,理性思考刘明珠的言论?是否正确,就痛下杀手?是一个道理。
梁盛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金銮殿前,殿上重?归平静。
以往这个点早朝都已?接近尾声,今儿差不多还未开始。
不少?大臣还没来得及秉明正事,那御史就抢先发话了,一直拖延到现在。
觑了眼伏跪在地的诚郡王,估计早朝一时半会还结束不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乔大人蹒跚出列,佝偻着背悲切哀求:“陛下,诚王何其无辜,一切都是庶子梁盛的错,您可不能因梁盛是诚王之人,就迁怒于他啊!”
弘明帝忒烦这些个老家伙。
一大把年纪就不能安安分分做官,再过个两年回家养老,非要跟他对着干,搞得他心情极差。
以手?扶额,揉着发痛的额角,他再度拎出那张字条:“这上面白?纸黑字写?着,诚郡王分明参与了这些事,乔爱卿你是在怀疑朕?”
“微臣不敢。”乔大人苦着脸说,“只?是......”
“还是你觉得朕是个薄情无义?之人,连自己的儿子都不愿放过?!”
诚郡王面白?如纸,艰涩出声:“父皇,儿臣知错了,还请您收回成命。”
从亲王降为?郡王,在此之前可从未有?过。
对他而言,不仅是丢人,还意味着自己要被那几个已?经封王的皇弟踩在脚下。
诚郡王素来自视甚高,仗着弘明帝的纵容在京城横着走?。
他已?经能想象到日后狭路相逢,他要向自己的弟弟躬身行?礼的屈辱画面。
弘明帝俯视着诚郡王,看他脸色变幻不停,活像是打翻的染缸,五颜六色精彩得很。
“苏源做出此等利民之事,那是百姓都争相称颂的,尔等只?知一味地求情,是当真不怕自己的愚蠢行?径被载入史书,遗臭万年呐!”
帝王一怒,百官齐齐下跪。
苏源从善如流,跟着跪下。
“陛下息怒。”
今日份陛下的杀伤力太?强,与往昔行?事全然相悖。
革新派暂且不提,就是守旧派那些个老狐狸,他们都被弘明帝的这股子疯劲唬住了,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虽然诚郡王偏向他们,但他们更注重?眼前的利益。
真要和弘明帝来个鱼死网破,不过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罢了。
不如高高挂起,明哲保身。
金銮殿上一派死寂,再无人敢为?诚郡王说话。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他们可太?知道百姓的力量了。
当年守旧派就是借着民心逼得陛下下罪己诏,关闭顺来集市。
若百姓知道他们为?加害苏源的人求情,说不准还真会遗臭万年。
总算消停了,弘明帝长舒一口气,对于底下安静如鸡的现状十分满意。
“此事不必再说,若真要追究起来,怕是连这个郡王都没得做。”
留下这么一句似是而非的话,弘明帝挥袖而去。
福公公捏着尖细的嗓门儿,高喊道:“退朝——”
而后急忙追着弘明帝去了。
“陛下怎的就这么走?了,我?还有?事要上奏,可不想耽搁。”
“还不都怪乔大人,真是越老越糊涂,陛下金口玉言,岂容他左右?”
“罢了罢了,反正这事儿跟咱们没关系。今早起迟了,早饭还没吃,我?得赶紧回去吃早饭。”
苏源听着周边的大臣絮絮叨叨,无声轻笑。
正欲转身,一道锋利中透着浓郁杀气的眼神落在他身上。
这眼神的主人是谁,不言而喻。
既然梁子已?经结下,苏源也没打算退却。
从容抬眼,拱手?行?礼:“诚郡王一直瞧着微臣,可有?何吩咐?”
狗仗人势的东西!
诚郡王气得牙痒痒,双眼赤红,恨不能生吞了苏源。
可见梁盛的顾虑并非空穴来风。
苏源的确会成为?他夺嫡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刚打了个照面,就害得他失去亲王身份。
再有?个下次,不得直接让他从郡王降为?国公?!
诚郡王咬紧后槽牙,满嘴都是血腥气:“苏状元好手?段。”
竟然在数年前就借着天铃勾搭(?)上了父皇,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让父皇都站在他那边,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斥责他。
苏源只?作听不懂,温和一笑:“微臣所做的不过是分内之事,能为?百姓贡献一份力量,看到他们不必忍饥挨饿,微臣便心生欢喜。”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简直对牛弹琴,驴唇不对马嘴!
诚郡王面色扭曲,甩袖放狠话:“你给我?等着!”
苏源拱手?作揖:“微臣恭送郡王爷。”
诚郡王:“......”
一拳打在棉花上,诚郡王气了个仰倒,顺拐着离开,回府继续禁足。
苏源顺着人潮走?出金銮殿。
入城时太?阳还没出,这时已?经升得老高。
日光照在脸上,灼热刺目。
苏源不禁眯了眯眼。
“苏状元。”
有?人停在身侧,嗓音低沉含笑。
苏源偏头?,四爪蟒袍映入眼帘。
压根不必再往上看,立马见礼:“微臣见过太?子殿下。”
近距离打量苏源,太?子眼底划过一抹惊叹,语气再真诚不过:“苏状元真乃龙驹凤雏。”
父皇瞒得也太?好了。
这几年不是没人暗地里探查进献天铃之人的下落,结果都一无所获。
最初他也很好奇,又因觉察出父皇有?意保护此人,将?心思深藏心底,并未出手?。
谁能想到,被父皇暗地里藏了四五年的人,竟是一位比他小了十来岁的少?年人。
当真是英雄出少?年。
苏源抬眼,接下来的举动称得上僭越。
他直直望进太?子眼中,勾唇轻笑:“太?子殿下谬赞,微臣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