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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绪流转,丫鬟清脆的声音将周氏从回忆中?拉出?来。
“奴婢听说东昌府风景宜人,四季如春,等咱们到了东昌府,正是放风筝的时候呢。”
周氏捧着茶杯轻笑:“那?我可得?多准备几个风筝。”
说罢,又撩起车帘往后?看了眼。
巍峨高?大的城门凝成一个黑点,官道两旁被风吹得?飒飒作响的枝条提醒着她——
她已?离开京城,那?个让她痛不欲生的地方。
既上了岸,就不必再想海里的事。[1]
未来还很?长,她会好好活下去。
送走了周氏,苏源趁还未正式上值,把团在被窝里过冬的元宵扒拉出?来。
元宵自诩已?经是个大孩子了,冷不丁被老父亲这?么?拎起来,还是双脚悬空,粉白的小脸登时炸红:“爹爹!”
苏源佯装看不出?她的羞窘,似笑非笑:“元宵,别怪我没提醒你,一日读书一日功,一日不读十日空,你已?经许久没摸书了。”
前几天走亲访友,苏源本着过年让孩子放松放松的心态,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加上年前那?几日,都快半个月过去了,我怀疑你要把那?些招式忘得?一干二净了。”
元宵瞪圆了漂亮的桃花眼,明?显不服气:“我记忆力好着呢,跟爹爹一样!”
苏源挼了挼小姑娘乱蓬蓬的发顶:“好了爹爹知?道了,爹爹只是觉得?无论知?识还是武艺,一旦放下时间久了,再捡起来会艰难许多。”
元宵抿了抿唇,垂着头乖乖听训。
“也不是让你每天学多少,练多少,凡事唯勤奋、熟练,方能有?所得?。”
“阴雨天背稻草,越背越重,爹爹希望你能明?白这?个道理。”
其实对于同龄人来说,元宵已?足够勤奋,足够努力,所学也远超他们一大截。
而这?个年纪的孩子最最缺乏的是自制力,凡事一旦开了头,就如同洪水决提,再难收敛。
元宵知?苏源是为她好,前后?晃了晃他的袖子:“元宵明?白啦~”
她悄咪咪看了眼老父亲,超小声地说:“这?几日太冷,被窝里好舒服的。”
以前习惯起早,便是寒冬腊月也没觉得?冷。
这?几日她仗着爹爹远行回家,一有?时间就对着爹爹撒娇卖痴,都觉得?自己娇气了不少。
这?些日子她过于放纵,以至于沉溺在舒适之中?,有?些乐不思?蜀了。
“知?错就改便是好孩子。”苏源叫贴身伺候元宵的下人进?来,“你先洗漱,用过饭再考校你的学问。”
元宵自认为学得?足够扎实,面对考校完全不在怕的,便哼着不成曲的小调洗漱去了。
苏源孤身往书房去,途径小花园,苏慧兰和宋和璧正在侍弄花草。
一个冬天过去,园子里好些花草都枯得?不成样子,现下冬去春将至,可得?好好整理一番。
届时满园花开,也是一番胜景。
在书房里练了会儿字,元宵抱着书本进?来。
甫一放下书,就跺着脚对手哈气:“这?天真冷,都快冻僵我了。”
苏源指了指边上的炭盆:“先烤一烤。”
元宵笑得?眼眸弯弯,颠颠上前给苏源斟满热茶,才过去烤火。
一篇大字练完,元宵手脚也重新?热乎起来。
苏源一手翻开书,朝她招了招手:“过来。”
元宵在桌对面落座,细细长长的手指搭在膝头,有?些期待:“爹爹,我若全部答出?来了,可有?什么?奖励?”
“你想要什么??”苏源不答反问。
元宵下意识挺直脊背,字正腔圆地道:“年前我跟青表姐去武器铺子逛了一圈,看到一款指刀,瞧着很?是精致......”
说话时不忘偷觑苏源的神色,见对方无甚异色,言语更显流畅:“我想要那?个!”
指刀是一种非常小巧的武器,刀身呈圆形,四周是锋利的刀刃,上边有?一个小指环,可将其套在手指上,隐藏在掌心里。[2]
姑且算是暗器的一种,便于随身携带,可以防身。
苏源从不低估人的恶性,尤其是女孩子,出?门在外总要提防着些。
所以苏源培养元宵读书,令其明?辨是非,宋和璧培养元宵习武,令其拥有?自保的能力。
思?及此,苏源二话不说就应下了:“当然可以,你今儿答成了,明?儿我就让你娘陪你去买。”
——明?日要上值,他可没时间。
元宵双眸亮晶晶的:“好耶!”
苏源轻咳一声,止住笑意:“那?咱们开始?”
元宵小鸡啄米般点头:“好~”
元宵遗传了苏源的聪明?大脑,背诵诗文称得?上信手拈来。
小半个时辰后?,苏源合上书本:“很?不错,等你娘回来我就跟她说,除了指刀,还可以再买一样。”
忙活完园子里的花草,宋和璧就去抚育院了,要等到下午才回来。
元宵喜不自禁,激动?之下抱着苏源好一会儿才撒手。
等反应过来,小脸红通通的:“那?、那?我先去练武,等娘娘回来。”
苏源笑着颔首,目送着元宵离开书房。
小姑娘每一步都透着欢喜雀跃,嫣红色的裙摆飘逸,似灵巧的蝴蝶。
直到蝴蝶飞远,苏源才垂下眸子,专心拟写文章。
次日一早,苏源穿上紫色官服,乘马车前往午门。
午门已?有?不少官员,三三两两在一处,或谈笑风生,或探讨公务。
苏源乍一出?现,立刻引来众人注目。
眼瞅着苏源走向工部官员,与人拱手问好,众人神色各异。
真要论起来,苏源上一回上早朝还是四五年前。
看着一袭紫袍气质清贵的男子,颇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直到他们听见有?人热情呼唤:“远靖伯安好!”
众人这?才回神,并?收起那?见了鬼的隔世之感。
人苏源离开这?么?些年,可是去挣功劳的。
他们这?些年就跟屁股黏了浆糊似的,一直没挪过窝,苏源可是一回来就被封了爵的。
撇开那?场牢狱之灾,可谓是风光无限。
再看自个儿,整日围着繁多的公务打转,头都快秃了。
迎着寒风摸了把日渐稀疏的大脑门,幽幽叹了口气。
心理不平衡是一回事,上去问好又是另外一回事,代表他们对陛下亲封远靖伯的尊重。
自我安慰一番,相继迈步上前,热络地打起招呼。
“伯爷安好。”
“伯爷吃了没?”
“伯爷睡得?如何?”
苏源:“......”
一瞬的诧异过后?,苏源扬起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