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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鹤然没说话。他在想,那谁来理解沈檀呢?她那么?骄傲的一个人,被他的父母当面?刺得体无完肤。他该怎么?赎罪。

外面?雨下得很密,风从?过道吹了进?来,直直往毛衣孔缝里钻,吹得人皮肤都能感觉到阴冷。

外卖小哥扶着帽子朝他点头,随即快步冲了出去。

雨幕将他笼罩。

陆鹤然望了眼连绵不断的雨,同?样加快脚步。

不管怎么?样,她今早穿的外套太薄,不足以?抵御寒风。

到小区门口短短数百米,他控制不住地跑了起来。今天没开车,她不会走得那么?快,如果顺利的话,最快会在街角追上。

一切与预计的一样,距离街角几步之遥的地方,陆鹤然隔着法国梧桐笔直的树影,看到了沈檀。她那件漂亮的山羊绒大衣上洇了水渍,长发微湿,被细密雨珠覆着,意外得狼狈。

好像从?没见过她这?样的一面?,脚步忽得就停住了。

陆鹤然想起她老板曾经?说过的那句,她最难的时候你在哪?

好像突然就明白了,那句话不是情?敌之间莫须有的挑衅。她的人生确实有裹挟不前的时候,那些?时候他一无所知,在象牙塔般的高校里拿着人人钦羡的奖学金和学位,过除了没有沈檀拥有一切的日子。

攥紧手里的羽绒外套,让迟钝的双腿重新往前迈步时,一辆黑色轿车忽得停了下来。车子停在街角,她的面?前。

窗户在雨幕中缓缓下滑,不到几句寒暄的工夫,车门便开了。

在他跨步向?前之际,她的老板将自己刚脱下、仍带有温暖体温的西装外套抖开,手臂虚扶,罩到了她的头顶。

视线被那件西服隔开,陆鹤然听到自己急促地叫了声姐姐。

她仿佛没听到,径直坐进?车厢。

车窗上阖,车门也在他面?前被关得严丝缝合。高跟鞋上飞溅的最后一滴雨水似乎落到了他的手背上,凉意惊人。

紧追几步,轿车锃亮的涂层映出他的脸,很快便飞驰着消失在了街角。

拨通她的电话。

几秒后,电话被摁断。

雨簌簌地落在屏幕上,也将他的狼狈照得一清二楚。

***

挂断电话,沈檀下意识揉搓了一下自己冷得快没知觉的手指。骤然从?春雨飘摇中来到温暖的车厢,她还?有些?不习惯。

身?边,老板递来干净纸巾:“擦擦。”

沈檀慢慢回过神,接下。

头发都湿透了,脸上也落了一层雨,很不舒服。

见手机又亮起,她却动?作迟缓地只?顾擦身?上的水渍,老板提醒道:“怎么?不接电话?”

睫毛抖了一下,沈檀垂下眼,继续手里的动?作:“是无关紧要的电话。”

老板没再往下问,武断总结:“哦,骚扰电话。”

任由手机在那亮着,沈檀转过头,像平常那样随意问道:“您怎么?会在这??”

“你呢?”老板问,“出来买东西?”

沈檀没解释,只?点了点头。

她不说话,老板自顾自回答起上一个问题:“刚好经?过要去公司。年初四去公司给员工封开工红包,好让你们?明天高高兴兴开始年后第一天工作。又不是第一次了,怎么?记性这?么?差?”

不是记性差,是现在思?绪纷乱,根本装不下其他。

沈檀木木点了下头,“嗯好。”

转头去看窗外街景,眼前景色越来越熟悉,快到她住的那个街区了。

“让司机送你进?小区吧。”老板语气友善,“雨下得不小。”

沈檀摇头:“反正已经?淋湿了,没关系。”

“但也擦干了。”老板笑了下,“不是吗?”

车子最终还?是驶进?了小区,下车的时候老板特意同?她一起,宽大的雨伞撑过头顶,到门廊前的几步路都被遮得严严实实。

他很绅士地将手虚拢在沈檀背后,一直送到门厅。

雨水顺着伞骨滴落在地板上,汪成一小个水潭。沈檀盯着那个水潭,连道谢都忘了。

“你今天有事。”老板肯定道。

沈檀知道如何在旁人面?前维持恰到好处的微笑,但此刻,她这?么?想,却做不到。她勉强扯起嘴角:“休息一天就好,明天我会到公司的。”

“我看起来那么?像剥削员工的老板?”

沈檀摇头。

老板伸手,碰了碰她的头发,“好了上去吧。”

听话地转身?,老板却突然叫住:“檀檀,有事可以?和我说。”

沈檀不是个喜欢把自己的事讲给别人听的人。尤其是在伦敦的那段时间,她早习惯了报喜不报忧。见到老板让她想起,明天就是该回归工作岗位的日子了。虽然要辞职,但她还?需要一到两周的时间正式交接。

而这?段时间,原本她想空下来享受个人生活的,现在来看,连老天都在提醒她,不要沉溺个人感情?。省下来的时间,不如为自己后面?的路做打算。

在伦敦的回忆历历在目,但也不乏好的。

她给其中一个留在那的富二代朋友打了电话。对方万分热情?,直说需要联系什么?学校他那边都可以?帮忙。

第二个电话打给老杨。

老杨正在家当饭来张口的咸鱼,听到她说要小住一段时间,连滚带爬坐了起来:“今天就来?”

“不方便吗?”沈檀问。

“方便的要死!”老杨说,“你可救了我了。我在我爸妈家,快被喂成猪了。终于有足够的借口回去了!我说去陪你,他们?肯定没话讲!这?样,你先去,家门密码你知道的吧?我马上回来!”

挂了电话,沈檀心情?好上许多。

其实她也不算倒霉,有群热心助人的朋友,有个两肋插刀的知己,人生很足够了。

雨下下停停,江科名邸三十三楼的窗户往外,可以?清晰看见压低的云层,如同?屋内的气氛一样。

陆鹤然自回家后就一直沉默坐在沙发上,粒子从?他的左腿跳到右腿,又从?右腿跳回左腿,尾巴扫啊扫的,一点没得到主人的回应。

早上点的那份外卖就放在桌上,有豆腐脑,绿茶饼,糯米煎糕,麻球,满满当当一大堆,看起来两个人都吃不完。

那件搭在一旁的羽绒外绕被雨水沾湿,星星点点深深浅浅。过来的路上她一直穿着,此刻摆在身?边,似乎还?能嗅到空气中浅淡的香氛气味。还?有粒子的鲜粮罐头,她买的,高高一摞摆在龟背竹后面?。家里落了好多好多属于沈檀的气息。

明明早一些?的时候他们?还?很好,可以?肆无忌惮地拥抱,接吻,手握着手躺在一起。才?不到半天……

陆鹤然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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