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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丫的心更凉。

怀胎8个月, 她每日里都盼着跟孩子见面, 她也有一种预感, 自?己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一定是个健康的男孩,比他哥哥铁柱还要?健康, 活泼……然而, 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但?医生告诉她, 她肚子里的孩子,没了的那一刻,谢三丫想?到了死, 那是真的心如死灰。

她想?跟着孩子一起去了。

这么多年, 跟丈夫王卫军结婚, 怀了好几个孩子, 很多都早夭了, 她听医生说过,近亲是不可以结婚, 也不能生小孩的。

她跟王卫民是亲表姐弟,关系太近了, 所以怀的孩子都不稳当。

可谢三丫不信。

如果不行?,她的铁柱,怎么就好好的, 健康的呢?要?不是婆婆照顾不周, 把孩子给害得高烧烧坏成了傻子,她的铁柱, 会一直健健康康的。

所以,谢三丫还想?生,尤其是铁柱傻了后,那就必须要?再生一个。王卫民、王卫军兄弟俩,别?看外表敦厚,可实际心黑的很,铁柱傻了,她又不能生的话,王卫军肯定要?找别?的女人生的。

所以,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是她的希望啊。

没了。

没了。

……

谢三丫很痛苦。

当丈夫王卫军将她从医院里架出来,用板车拖着,送回?村子的那一刻,谢三丫是真的痛苦的无边,甚至都麻木起?来,她已经想?好了,回?到村子后,就守着铁柱过。

铁柱虽然傻了,但?身体没问题啊,以后给他找个媳妇,照样能传宗接代。

……

谢三丫,就是这样怀着一颗麻木、僵死的心,回?到了村子里。

然后——

当晚,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吃过晚饭,还没有躺回?床上,看到婆婆,看到傻掉的铁柱,看到跟提线木偶一样的何淑琴,她整个人就莫名冒出一股邪火。

尤其是,当瞧见?铁柱傻乎乎的趴在地?上抓泥巴吃,自?己婆婆跟没事人似的,没有拦住,也没有管,只顾着做她自?己的事情后,谢三丫心里的那股邪火,就更?甚了。

当晚,谢三丫就没忍住,跟王婆子大吵了一架。

王婆子碍于小儿子在家里,没跟她吵,只道:“你那破身体,还不知道养养脾气,再吵再闹,小心以后都怀不上。”

谢三丫气得浑身颤抖:“你说什么呢?你再说一遍?”

王婆子将手里的鞋底一摔,大声道:“再说一遍又怎样?就是再说十遍也还是一样!”

谢三丫:“你……你……”

王婆子见?王卫军没瞧这边,还在自?顾自?的吃饭,顿时?,她心里的底气又足了一点。

那孩子,没了就没了呗,谢三丫的肚皮,本来就留不住孩子,都没了多少个了,估计儿子都不在意了。

王婆子顿时?道:“我?怎么了?我?少你一口吃一口喝了?你一天天的,见?天啥活儿都不干,我?们王家养着你,还怎么了你了?你要?是觉得呆在我?们家里不得劲,你走啊。”

谢三丫看着自?己婆婆,尤其是婆婆冷漠的脸,眼泪哗啦一下?流淌下?来:“走就走!”

王婆子叉腰:“快走,没人拦着你!你走了,我?家建军还能找个能生的大姑娘,比你漂亮,比你脾气好,比你会赚钱……”

谢三丫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微一变,但?极力?忍耐着,她转向王卫军,大声道:“王卫军,你就任由你娘这么欺负我??”

“吵什么吵?”

“让不让人吃饭了?”王卫军烦了,将碗筷用力?一摔,抓起?挂在一边的外套,往身上一套,立马道:“我?回?去了。”

丢下?话,就往外面走。

谢三丫大声问:“你回?哪里去?”

王卫军懒得理她,径自?往院外走。

谢三丫有一种声嘶力?竭的癫狂:“你的家就在这里,你回?哪里去?你给我?站住!”

王卫军这才站住,很不耐烦的回?头:“回?镇上,碍着你了?”

谢三丫抓起?旁边的椅子,就朝王卫军砸过去。

王卫军灵巧的避开。

王婆子立马过来拦住,又生怕谢三丫真的发癫,把自?己的小儿子给砸坏了,影响儿子明天上班,拦住谢三丫的时?候,就赶紧冲王卫军道:“卫军,你快点走,趁着天气还好,没下?雨,早点回?去上班,可别?耽误了工资。”

肉联厂是镇上的大厂,要?是请假的话,可是会扣工资的。

扣了工资,王婆子心疼呀。

见?自?己母亲把谢三丫给拦住了,王卫军一句话都没有跟谢三丫说,只对自?己母亲点点头。

紧跟着。

王卫军就大步,往村外走了。

屋内。

谢三丫整个人微微一颤,摔在了地?上,王婆子一看,嗤笑一声:“扮什么柔弱,还不赶紧起?来,自?己去屋里睡觉。”

“真是的。”

“啥活儿都不干,就吃闲饭的一个人,还见?天儿的惹事情。”

王婆子叨叨絮絮的,就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还将煤油灯吹灭,就拎着自?己的针线篓子,进了她的屋里。

王家的堂屋里,冰冷的地?板上,谢三丫还躺在床上,没人理会。

王铁柱从地?上爬起?来,还从谢三丫的身上踩过去,似乎还觉得好玩儿,又倒回?来,重新踩了一次。

谢三丫疼得浑身抽搐,眼泪一瞬间就跟开闸的水库似的,哗啦啦的流淌下?来。

那一刻,谢三丫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留在这种无情无义的家庭里。

儿子痴傻。

丈夫冷漠。

婆婆冷血。

……

没有一个人关心她,在乎她这个刚小产完,失去了孩子,又被冷漠对待的人。

谢三丫也不知道躺了多久,就听见?一阵脚步声,有人轻轻叹口气,将她扶了起?来。

谢三丫一愣,发现眼前的人是何淑琴。是这个自?己当奴仆一样,一不高兴就拿来泄气,动辄打骂的可怜女人。

这个女人,可怜自?己吗?

谢三丫觉得很可笑,自?己再可怜,也轮不到这个恶心的女人来可怜。

然而,将谢三丫扶起?来的何淑琴,此时?的表情,依旧跟她平时?一样麻木不仁,看起?来十分?木讷。

何淑琴根本什么都没有说,将谢三丫扶进房间,把被子盖上后,扭头就走。

谢三丫大声道:“你站住!”

何淑琴停下?。

谢三丫瞪着她,怒视着她,骂道:“收起?你心里那些恶心的想?法,我?告诉你何淑琴,我?谢三丫用不着你可怜,没得叫人恶心。”

何淑琴抿抿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转身,抬脚就走。

谢三丫忽然又大声道:“站住!”

何淑琴没停。

谢三丫气得满脸通红:“我?叫你站住!你耳朵聋了吗?”

何淑琴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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