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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意儿,还很正常地呵斥了一个偷儿。
等回到租赁的房屋,他关上门,神色就忽然阴沉下来。
另一个人坐在他的院子里,正自斟自酌。
对方头也不抬,闲闲道:“人跑了?你不会失手吧?”
越春秋两边嘴角往下垮,脸色难看得惊人。但他低下头,恭恭敬敬一行礼:“大人放心,对付这种内心软弱的小姑娘,属下手到擒来!”
对方发出一阵轻笑。
“啊哟,叫千丝楼楼主为‘小姑娘’,你也真有胆子。当然,你也没说错。我希望你真的能好好把握这个机会,毕竟,我们查出她是千丝楼楼主,也费了不少功夫。”
说话间,那人换了个姿势,撑着脸,一脸沉思。
“说起来,原本不该你去做这件事……可谁让我们布置好的人临时出了意外?醉酒意外而死,哼哼,谁知道是怎么回事?那乔逢雪说是正人君子,却也不算没有手腕。”
越春秋还是低着头。听到“乔逢雪”这三个字时,他面上的肌肉狠狠抽搐了几下。
对方像是察觉了,忽地大笑起来。
“怎么,心怀怨恨?其实我真的很奇怪,乔逢雪对你是够好的了,不要命地救你,还把你带回来潜心照顾,你为什么对这个‘好兄弟’恨得让他去死?”
“嗯?为什么不说话?凌言冰——凌公子!”
啪。
那人没动,但空气化为手掌,清脆地扇了越春秋一巴掌。
越春秋——凌言冰,被打得跪倒在地。
他没站起来,还顺势磕了个头。
“大人令我重见天日,此恩,属下毕生不忘!”他哑声道,“至于乔逢雪……只是个重名重利的伪善之人,不配统领一方!这江南,这天下,只有大人配拥有!属下是弃暗投明而已!”
“哦——弃暗投明。”对方品味着这句话,“真会说话。罢了,兰因会也需要有些能说人话的东西。你记住,不要动用法术。”
那人指着凌言冰的眼睛。
“我将恶鬼的眼睛种在你身上,让你恢复视力。但你和恶鬼不大相配,还要慢慢稳固力量,现在动用法术的话,很容易露出破绽,听明白了?”
凌言冰再次重重磕头。
“属下恭聆大人教诲!”
“嗯。还有,温香那边很忙,你再多绊着千丝楼楼主一些。”
“遵命!”
*
夜晚的沙漠,冷得刺骨。
商挽琴在前胸后背贴了好多张取暖符箓,套一层贴身劲装,再裹上皮袍子,从窗户翻出来的时候还是被冷得哆嗦了一下。
她呼了口气,看到白雾模糊了窗边的彩绘。
琉璃部落安静如死。
她走向中央,往巨大的登云树方向前进。那里烧着火光,靠近之后,她身体一转,藏到了阴影中。
一支穿着甲胄的六人小队,守卫在登云树周边。巨大的树根有一处裂开,从中溢出泉水,并沿着开凿的水渠流淌而下,汇入琉璃部落的河流中。
白天的时候,并没有这些守卫。而且……
商挽琴眯起眼,瞳孔放到最大。她看见,树根溢出的泉水少得可怜,而且带着丝丝缕缕的黑色鬼气。
书中说,登云树泉眼出问题,是因为水源处盘踞了一只恶鬼。现在看来,好像是这样没错。
但有点奇怪啊。商挽琴心想,自己看书的时候不带脑子、懒得想,现在考虑一下,琉璃部落明明有自己的兵力、有自己的驱鬼人,而且看上去战力不差,那他们为什么不自己去驱鬼?
按书上的说法,那恶鬼很狡猾,但不算特别强。
她从怀里摸出一张纸。纸上画了简单的图画,是一张凶神恶煞的鬼脸。她手指一扬,飞出纸片,再一掐法决。
灵光一闪,那纸片化为一只沙鼠。这是沙漠中最常见的动物之一。
小小的沙鼠挖了个洞,没入地下,飞快地朝登云树而去。
商挽琴左眼中出现了沙鼠的视野。
粗壮的树根虬结向下,缝隙中透出上方的火光;水流折射着橙红的光,越靠得近,越能听见汩汩的流动声。
沙鼠来到树根边,扒着缝隙往里看。
只见泉水平流一小段后,就往下方落去。下头黑洞洞的,有个不小的空间。
这泉水是从下往上流的。她记得,这水源尽头是一只巨大的蟾蜍,是古王朝的重宝,能吸食沙粒、喷吐清水。但它被恶鬼当成了栖息之地,慢慢不再吐水。
原著中,主角一行人会在白天调查登云树,但一无所获,而且琉璃头人会告诉他们,夜晚的登云树不能靠近,这是“神的旨意”。
浪费了几个白天,把琉璃部落熟悉得差不多之后,乔逢雪才会提出冒险在夜晚靠近登云树。
登云树下有一座衰颓的建筑,可能是古王朝的祭殿,蟾蜍就在祭坛的中心。大家解决完蟾蜍恶鬼后,就匆匆离开了。殊不知,在树洞入口附近还隐藏着一个密室,密室中有一只宝箱,宝箱里就是骨牌。
当初看这段剧情的时候,商挽琴还有点佩服,所谓“灯下黑”,谁能想到骨牌其实就藏在起点?
她暗中掐几个法决,让沙鼠从缝隙中钻进去,开始搜索洞穴内部。但洞穴内部大得出奇,沙鼠搜寻需要很长时间,她回头看看房间,不想惹人生疑,就留下沙鼠,又悄悄回去了。
离开时,她抬头看了一眼树冠。白天时半红半绿的叶子,在夜晚成了模糊的黑影。登云树被推崇为神树,这样的事物通常汇聚了许多正面的、积极的情感,有很强的辟邪作用。
这样一棵神树的根部,为什么会有恶鬼盘踞?商挽琴心中疑惑。可惜书中剧情并无解答,她无从得知,只能悄悄离开。
长夜漫漫而过,等将近天亮的时候,沙鼠终于传来画面,找到了密室入口。商挽琴记下方位,再掐法决,驱散了沙鼠。
神经终于放松,她才能睡下。
感觉没睡多久,就有人来敲门。
“商姑娘,商姑娘,商姑娘——”
嗡嗡嗡,嗡嗡嗡,魔音穿脑似的,把商挽琴从梦中拽起来。她最近可能烧烤吃多了,居然梦见和乙水一起蹲在山里吃烧烤,她还在和乙水念叨,说什么“今后我们一起出山,我带你去吃西北烤肉,他们的羊和这边不一样,听说可香了,还一点膻味都没有”。
梦中的乙水还是那样沉默却灿烂地笑着,不断点头,眼里写满了满足。她看着,心里突然特别难过,不明白这个人比自己更惨,被割掉了舌头、没有自保之力,比山里的草芥还脆弱,可乙水为什么还能笑得仿佛对这一切全然不知。
难过得想哭的时候,就被魔音穿脑拽了出来。
商挽琴打着哈欠爬起来,下床时还趔趄了一下,把门打开一条缝,看见李恒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