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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容。那面容艳丽又忧郁,好似布满冰裂纹的花瓶,笑起来时充满易碎的美感。

“我的乖徒儿,你可算认出为师了。”

李凭风声音甜蜜地说。

短暂的寂静后,商挽琴发出一声嗤笑:“师父给了那么多暗示,都快明示了,我要是认不出,岂非脑子有问题?”

“很有道理!看来,我的乖徒儿早就认出我了,却不肯相认?这真是……叫我有些伤心啊。”李凭风恍然大悟似的,再次轻轻一击掌,可他面上那盈盈的笑意,却连一寸都没动摇,

“鬼羽,你见了师父,竟不问好吗?”

商挽琴垂下眼,将手里的信叠好,仔仔细细放进袖中。

接着,她跪下来,俯下身,恭恭敬敬地说:“见过师父。”

*

如果你和一个人相熟十多年,那很多细节都不必询问,答案自然在你心中。

李凭风明明在主持宴会,为什么会出现在她房间里?因为这个人很擅长分/身术,还养了不少替身。随便哪一种,都能做到一人分处两地。

她明明是拿到赵芳棣传来的信,临时起意回屋,为什么李凭风恰好在这儿等着?因为赵芳棣给她送信的小动作,完全落在李凭风眼里。恐怕连李棠华给赵芳棣写的信,李凭风也尽在掌握。

李凭风为什么要让自己暴露在她面前?兰因会十多年,她见到的都只有一张漆黑的面具。答案恐怕是因为:心血来潮,觉得好玩。

正好,李凭风蹲下来,笑眯眯地问了她这个问题。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要把身份暴露给你?”

商挽琴就说出了刚才的答案。

“很对嘛,不愧是鬼羽!”李凭风高兴了,转眼却又阴沉下来,“对我了解到这个程度,已经是个威胁了。鬼羽,你说呢?”

他的手探过来,掐住她的脖子。不很用力,也不很放松,正好是一个让人会觉得不舒服,却不会有生命危险的力道。

商挽琴张口想说话,却不禁咳起来。她喘着气,耳边又听见李凭风的轻笑。

“说罢。”他松开手。

商挽琴没有抬头,只盯着地面,笑说:“师父赎罪,徒儿也有并不了解之事。”

“哦,比如说?”

“比如说,从五月到六月,师父明明都在沙漠之中。我亲眼所见,绝非分/身,也绝非替身,可是……金陵城中的人,也的的确确是师父。徒儿……并不明白。”

“啊,那个啊……”

按照商挽琴对吞天的了解,这个人任性又恶劣,碰到这种只有他知道、别人怎么都猜不透的事,他应该很兴奋才对。然而,他的语气一下子变得平淡,似乎对此兴趣缺缺。

“那是为师的秘密,如果告诉你了,岂不没趣?”他懒洋洋地说。

这句话确实很符合他的个性,可商挽琴总觉得,这只是在敷衍她。她原本就在意这件事,现在心中更觉奇怪。

或许,这就是对付吞天的关键?

李凭风却突然伸手,抓住她的下巴往上抬。她没有反抗,顺着力道抬头,看见那张艳丽的、笑眯眯的脸——哪里还有半点忧郁的踪影?简直是开到极致的牡丹花,俗艳惹人烦。

“牡丹花”笑道:“要是你在心里想,可以利用这点来对付你师父我的话,我现在就杀了你哦?”

第八十八章

商挽琴半点没犹豫, 也半点没流露异色。她保持着笑容,乖巧地说:“怎么会呢师父,徒儿心里想的一直都是顺利完成任务, 才好登上高位,到那个时候,徒儿就能安安全全、风风光光地砍下师父的头, 想想就令人期待呢!”

“哦?哈哈哈……”

他大笑,拍拍她的脸,道:“果然,师父就喜欢你这口蜜腹剑的样子!”

“既然你这么机灵,想必也能猜到,师父找你是做什么?”

“知道呀。”商挽琴笑得眉眼弯弯,“月落乌啼, 星沉白沙。洛京花满,天地坐忘。加上厉青锋给出的那份骨牌,现在乔逢雪已经有了三块骨牌。洛京是师父的地盘,要拿到骨牌不在话下。至于天地坐忘, 就更不必多说了。”

“因此,乔逢雪用处也就不大了, 他和他的玉壶春只剩碍眼。是时候对他动手了。我说得对吗,师父?”

“师父,我什么时候下手?您一声令下,我立刻手起刀落,绝不会有一丝迟疑。”

李凭风盯着她, 现出狐疑之色。他面上笑意一点点淡下去, 眼睛里的冷也一寸寸流露出来。

“总觉得……”

他手掌绷直,指尖对准她的咽喉。

“鬼羽, 你现在更加会讨人厌了啊?”

商挽琴笑容不变:“都是师父教得好。”

他冷哼一声:“你要真这么乖,为何在金陵城中违背我的命令?千丝楼要是死了,乔逢雪就折损了最重要的心腹,可惜啊,被我的好徒儿坏了事!”

金陵城中的命令?这么说,那道声音果然是李凭风……可按照信里所说,李凭风离开沙漠后,就直接回到了洛京。难道那才是替身,真正的李凭风悄悄跟着他们去了金陵?

也不对。程镜花被困在“虫洞”中时,他们一行人尚未离开沙漠。她能确定,那时的李凭风就是本人。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鬼羽,”李凭风紧盯着她,“你想背叛吗?不光背叛我,你想要背叛兰因会?”

“师父,我……”

无形的压迫力,逼得她额角滴落冷汗。商挽琴还在思考如何解释,李凭风却站直身体,一甩袖口。

“罢了,不重要。”他又笑起来,语气懒散,“鬼羽,你猜得不错,我来找你,是要给你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她叩首:“师父尽管吩咐。”

“洛京花满,那块骨牌我并没有拿到,也并不知道在哪里。”他用非常坦然的语气说出这一点,“我需要你和乔逢雪去洛京,拿到这一块骨牌。”

“接着,当即杀了他,一举夺回所有骨牌,交到我手中!”

“你,可能做到?”

商挽琴一点点抬起头。看着那张并不算很熟悉的脸,她慢慢露出笑容。

“当然,师父,我能做到。我原本……”

“就是这么想的。”

*

乔逢雪提前离开了宴会。

对骨牌的讨论已经结束,其实本身也没什么好讨论的,但人们就是恋恋不舍,将同一个毫无意义的问题用不同的说法提出来,比如“骨牌的重量是否和九鼎的位置相关”——这种问题到底有什么意义?

恐怕他们自己也知道并无意义。在那空洞的语言背后,掩藏的是止不住的垂涎和盘算。他们都对青萍真人发过誓,在九鼎现世前,不会抢夺骨牌,但当一个人铁了心要钻空子的时候,任何誓言都挡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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