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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后屋里,一道人影扒着门框,从头到尾目睹了这一切。闻言,她幽幽叹道:“哪里生分了?她可没想着给我钱,分明我也帮了忙!哼,还说什么你照顾我,我哪里是需要人照顾的了?”
“是是是,对对对。”辜清如敷衍道,“那么,不需要人照顾的阿莲,明天开始,你来主持中馈吧?”
门边人影一僵,旋即昂起头。
“要是不怕我烧了厨房,就尽管让我上!”她肃声说道。
辜清如扶额:“你真是……不说这个了。音音和门主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商玉莲一愣,半晌才道:“怎么突然说这个。”
“哪里是‘突然’?你这次上京,不也是为了这件事?”辜清如严肃起来,“你赶紧想好,该定就定,免得再生波折。”
商玉莲叹了口气。
“我知道了……我会尽快想好的。”
*
七月一天天逝去,蔷薇尚未凋谢,桂花又陆续开了。商挽琴他们把洛京城走了一圈又一圈,始终没什么收获。
“其他人呢?那些想得到九鼎的人,也都来了洛京吧?他们有没有什么线索?”商挽琴问。
“据说没有。”乔逢雪说。
玉壶春在洛京设有据点,还有一些秘密线人,但这些人究竟是谁,只有乔逢雪这个门主才知道。每隔一段时间,他会从他们那里获取情报。商挽琴只能猜测那些人中肯定有大人物,因为情报范围包括了宫闱的动向。
“表兄的情报网原来很厉害嘛。”她盘腿坐在屋顶,撑着脸,望着漫天繁星。
洛京是大城市,夜晚不少人家会点亮烛火,有钱的人更是会烧起高高的烛台,希望将夜晚换了白昼,然而这一切都不能影响星空;穹野冰冷深邃,星河壮丽无垠。人力有限的世界里,自然是如此让人敬畏。
“我的情报网?”
乔逢雪坐在她身边。同是坐在屋脊上,他的坐姿就是端正很多,仿佛一尊清冷优美的雕像,而不是会歪七扭八的凡人。
“你想知道吗?”
他侧头看她,突然如此问道。
“……想知道什么?”商挽琴正忙着观察银河,努力思考银河中有没有她能认出的星座,反应就慢了很多。
“我的情报网究竟有哪些人。”他说。
她愣了愣,手指轻微地收紧又放开。保持着仰望星空的姿态,她用漫不经心的声音说:“这种事是最要紧的秘密吧?表兄不能告诉我的。”
他扭过头去,也抬起脸。没有月亮的晚上,星星也很亮,勾勒出他侧面如秀美起伏的山峦,还有瘦削却精致过分的下颌。他凝望着天空,眼中落满明亮的星星。
“如果你想知道的话,”他轻声说,“我会告诉你。”
安静原来是有声音的。它是远处传来的犬吠,遥远的孩童哭闹的声音,街上荡开的更夫的锣声,树叶的沙沙声,以及她心跳的鼓动声:怦怦、怦怦、怦怦。
过了很久,也可能只是过了一会儿,她才笑起来。
“不用了。”她端起身旁的面碗,用筷子搅开已经粘成一团的面,大口吃起来,含糊道,“知道越多死得越快,我可不想某一天变成敌人严刑拷打的对象,那我肯定会忍不住说出这些秘密的。还是不知道比较好。”
眼角余光里,他猛然扭头,神情变得严肃近乎严厉。
“我绝不会让那样的事发生!”
她的筷子顿了顿,又继续。
“表兄,如果说我这十九年的人生中学会了为数不多的道理,那么其中一条一定是……不要轻易说‘绝对’啊。”
他怔住。他看着她,她埋首在阔大的面碗里,发丝也垂下一些,神情就全都看不清了。只一点眉眼的余韵漏出,一如他记忆中明艳,却又像是冷冷的艳。
生平第一次,他忽然冒出一个有点不可思议的念头。
“音音,你,”他迟疑着,乃至踌躇着问,“是不是不太快乐?”
打更声变近了,悠悠飘来,一声声的报时。
她慢慢放下碗,舔了舔嘴唇,仿佛正想说什么。
“你们要在屋顶坐到什么时候?!”
这时候,下方响起了一道爽脆的声音。
商玉莲叉着腰,瞪着他们,主要是瞪着商挽琴:“音音,你又在搞哪一出,吃个夜宵非得坐屋顶去吃?还拖着你表兄陪你?赶紧下来,要是被巡逻的官兵看见,指不定要找我们麻烦!”
“啊……吃完了吃完了!小姨你别急嘛。坐在屋顶一边吃面一边看星星,这是我两辈子加在一起的梦想哦,你就让我实现它嘛!”
她举起面碗,笑嘻嘻地说。刚才那隐隐的冰冷眼神,和欲言又止的神态,好似微风中一缕暗香,消散后再无踪迹。
乔逢雪皱起眉。
可她已经跳起来。轻盈敏捷的动作,连一片瓦都没踢着,好似全无重量。
“我要下来啦——!”她大声说。
商玉莲一惊,赶紧摆手:“你嚷嚷什么——你这孩子!会被邻居骂的,还有官府说不定……!”
“我知道啦——!”她又大声说,声音里徜徉着快乐的笑。
商玉莲气得一跺脚,指着她说:“快下来!还有你——门主,你纵容她也要有个限度!”
他惊醒回神,收敛神情,对那位长辈淡淡一笑,也站起身。
“下去罢。”他对她说,“起风了,小心着凉。”
“表兄才是,别生病啦。”
她背对着他,大大伸了个懒腰。本来准备跳下去了,她背影又一顿,想起什么似的,回头一笑。
“对了……表兄,谢谢你陪我看星星。”
夜风吹起她的长发,遮掩了她的神情,只留下一点带着笑的、散漫的声音。
“这样一来,我的愿望又实现了一个。”
*
那个夜晚给乔逢雪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以至于很久以后他还会提起这一夜,提起关于星星、风声、商玉莲紧张的喊声,还有她神情和话语的细节。
但对商挽琴而言,那只是一个平常的夜晚,和其他时候别无二致。
在那段迟迟寻找不到“洛京花满”线索的日子里,她更多记得洛京秋日的远山、树木颜色的变化,还有一些关于周围人的记忆。要做的事毫无进展,日子就有些散漫,这些记忆也有些散漫,但她终归记得。
她记得商玉莲变得格外操心,还有些啰嗦。她这个“小姨”,从前总是念叨说她这里不够好、那里不够好、看人家温香多么多么好,现在她不念温香了,也不再念她哪里不好,反而不时夸夸她,还每天都来嘘寒问暖,说很多很多散碎的话题。有时商挽琴被关心得头皮发麻,想要找借口溜走,商玉莲就会露出落寞但忍耐的神情,于是商挽琴常常心软,转身走回去,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