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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人只看见太子殿下大权在握,杀伐狠厉,全然不知他这六年是怎么如履薄冰挺过来的。

无数人反对他,咒骂他,身边最亲近的人不但不支持,还要害死他。

哪怕是赵清等亲信,大部分人对太子殿下的行为从来不是理解,只是单纯地服从命令。

他们有的为了建功立业,有的想青史留名,还有人想找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赵清看了眼自家主子有些匆忙的背影,暗暗把傅归荑的地位提高一大截。

裴璟一言不发地坐在书房,没叫人点灯,又勒令所有人全都退下。

他独自一人仰面靠在宽大冷硬的浮雕木椅靠背上,抬起握住傅归荑的那只手虚虚蒙上自己的眼睛。

上面仿佛还有她残留的体温,冷寂的空气似乎暖了起来。

他以为全天下的人都会认为他是在报复北蛮,一雪前耻,原来真的有人会懂他。

裴璟在北蛮做质子时明白了一件事,南北不统一,战争永不灭。

战争的残酷人人皆不能幸免。

上至达官显贵,就算如他这样的一国太子也不得不屈尊受辱。

更不要说下层百姓,人命如草芥不过如此。

从他回到南陵的第一天起,便立志要灭了北蛮。他没成功时人人嘲他狂妄自大,成功后又攻讦他穷兵黩武,劳民伤财。

裴璟低笑了起来,渐渐笑声变大,充满空荡黑寂的房间,听得有些瘆人。

“傅归荑。”他声音又低又慢,像要把这三个字在唇齿间细细揉碎,再吞下肚似的。

裴璟把皱巴巴的衣角放在案几上,耐心地一点一点压平,眸底的暗色比夜还黑。

作者有话说:

裴璟:老婆懂我,爱她!

傅归荑:呵,男人,还不是喜欢听人拍马屁。

第18章 衣服 什么……这是他的衣服?

翌日清晨,傅归荑照例在卯时醒来,她今日还要去上书房。

温暖的屋子,柔软的被衾,尤其是不被束缚的呼吸,即便是在陌生的环境也让她忍不住贪睡片刻。

深深吸了一口气,傅归荑果断掀开被子下床。

屋内的地龙烧得很旺,她仅穿中衣也不觉得冷。

然而傅归荑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外衫,更别说她束胸用的一应物品,无可奈何下只能向素霖求助。

素霜早已准备好东西候在门外,听见屋内响动请示入内。

“贵人安好,这是给您准备的衣服,奴婢伺候您更衣。”

素霜神色自然拿起一块微微泛着珍珠白的斜纹布条替她束胸,这不是她原来用的布料。

刚一上身,傅归荑便察觉出不同,这块布看似寻常,实则柔软细腻,轻薄透气,缚在身上一大圈也轻若无物,比她之前用的料子舒服很多,呼吸也没有那么压抑。

素霜边帮她更衣边叨念:“这是专供南陵皇室的曦光绫,又轻又柔,太子殿下平日的里衣均由此物织成,一年才得几匹,外面有价无市。”

傅归荑听见这是裴璟做贴身之物的东西,瞬间就想将它扯下来。她站在原地,任由指尖陷入掌心,生生忍住这股冲动。

素霖装作没看见她的难为情,又快速帮她把里衣,外袍等一应衣物穿戴整齐,最后束上腰带。

“贵人身量比太子殿下略微单薄,殿下十六岁时做的这身衣服正合适。”

傅归荑瞳孔一缩,顿时觉得自己喘不上气,全身上下冒出鸡皮疙瘩,声音提高了半调:“什么?这是……这是他的衣服?”

她的四肢像是被套进了一个名为“裴璟”的铁笼里,浑身僵硬,手脚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放置,呼吸都笨拙了几分。

素霜解释道:“东宫暂时没有适合您的衣物,还请您将就一下,新的今日之内就能送来。”

傅归荑婉拒道:“这不合规矩,太子殿下的衣裳我岂敢上身。”

说着准备动手脱下来,被素霜眼疾手快阻止。

没想到她看上去柔柔弱弱的,手劲儿倒是不小,傅归荑一下子没能挣脱。

素霜放开傅归荑的手,低声道:“贵人放心,这套衣服是便服,没有按照太子规格所制,常人认不出来。”

傅归荑的五官拧成一团,一副想脱下来又不知道该不该脱的纠结样,耳根子红成一片,渐渐往下蔓延至脖颈。

素霜适时提醒她太傅快要到上书房,傅归荑才勉强压下心里的别扭劲儿,皱着眉往外走。

她的背影看上去十分勉强,还带了几分莫名的羞恼。

素霖凝视傅归荑消失在大门口,心中的大石头落了地。

太子殿下交代的事情总算是办成了。

傅归荑甫一进入书房就捕获在场全部人的注意力,原因无他,实在是这身衣服衬得她容貌昳丽,活色生香。

一身的天青色绸缎交领长衫衬得她身量修长,衣角边缘绣着零星的飞鱼花纹与头顶的羊脂玉飞鱼簪交相辉映。面如皎月,瞳如漆墨,偏偏双唇艳红,极致的色彩反差让她瞬间成为全场焦点。

草原来的汉子们不讲究打扮,寒冬够暖,夏日清凉便好,头发更是随意捆绑,之前傅归荑用头绳束发都算是个精致人。

现下她这么一拾掇,活像个从小富养的世家小公子掉进了土匪窝。

傅归荑本就不自在,被他们这么一看更是觉得浑身都刺得慌,他们的目光像是能看透她的秘密似的。

又仿佛他们所有人都知道了她穿着裴璟的衣服。

她咬着牙低头快步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打开书册假装专注浏览,大家的视线直到头发花白的太傅走进来才从她身上移开。

一整个上午,傅归荑都坐立难安,宛如千万只蚂蚁爬过。

这件衣服明明只有皂角和太阳的味道,可她偏偏总是能闻见裴璟身上的檀木香,熏得她脑袋发昏,身体滚烫。

偶尔还有探究好奇的视线投来,傅归荑有些心浮气躁,面色愈加冰冷。

好不容易熬到上午放堂,她还没起身,乌拉尔先一步凑上来拦住去路。

他嘴里啧啧有声:“阿宜,今天是什么日子,你怎么穿得这样好看。这套衣服我从没见过,怎么感觉不像是苍云九州的款式。”

乌拉尔灼灼的眼神让傅归荑如芒背刺,她垂下眼眸保持沉默。

恰在此时,池秋鸿手里拿着书册,满脸笑容走过来,他打量了一眼安静的傅归荑,念念有词夸她:“傅世子身上的外袍好像是专供皇室用的云锦,这颜色你穿上正合适。”

他本意是想赞美傅归荑深受隆恩,听得人心里却咯噔一下,素霖不是说没人能认出衣服的出处吗?

乌拉尔好奇问:“云锦又是什么稀罕的东西?”

游牧民族男人们常年在马背上讨生活,衣物多以结实的粗麻,耐用的绵帛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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