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64


王世子死了,那个将她欺在身下的黑衣暗卫也死了。

眼眶酸涩,止不住想哭的欲望,可学堂里太多的人,她只能死死压抑着情绪,尽量平稳呼吸,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下学之后,谢昶过来接她回府。

阿朝没忍住问他:“梁王的事……与哥哥有关吗?”

她知道殷重玉一死,梁王必然悲痛难抑,想要让他们兄妹血债血偿,明明两日前还派出刺客,想要哥哥和她的命……

谢昶只是轻叹了声,握住她冰凉的手掌轻轻安抚:“阿朝,与你无关的事情不要多问,有些事你知道得越少越好。”

这就是有关了。

阿朝脸色泛白,下意识地捏紧他的手指,“旁人会知道与哥哥有关吗,陛下会知道吗?哥哥会不会有麻烦?”

“不会,”谢昶抬手抚她濡湿泛红的眼尾,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你只要知道,哥哥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到你。”

皇帝顾念着梁王当初勤王的功劳与后来继统之争的情义,无论这个皇叔犯下多大的祸事,皇帝总能替他轻描淡写地揭过,这不是谢昶想要的结果。

谢昶想让他死。

从去年认回阿朝开始,众人只以为梁王因殷重玉发配北疆一事倍受打击,后来竟又沉迷药王散,导致神思恍惚,身体每况愈下,连皇帝也规劝不住。

没有人知道,劝他服食药王散的方士也是谢昶的人。???

他原本想着,用药王散一点点消磨人的意志,侵蚀人的血肉,总有一天会让他们父子地下重逢。

可花神庙过后,谢昶一时半刻都不愿再等了。

昨晚借故将人引去春风楼,暗中将大量药王散与催-情药灌下去,然后让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暴毙,这个死法,很适合他,一切顺理成章。

从头至尾,谢昶都没有露面,皇帝即便想查也无从查起,何况这个皇叔死得毕竟不光彩,彻查只会有损皇家颜面。

谢府一派风平浪静,梁王之死没有影响到谢昶一分一毫。

慢慢地,阿朝有种捆缚在身上的枷锁尽数宽解的轻松,每日除了温书、看账本之外,还带着青山堂上下一起采摘杏花,酿杏花酒。

二月春雨霏霏,杏子梢头香蕾破,淡红褪白胭脂涴。

小雨淅淅沥沥下了整日,打落了不少杏花,到傍晚雨停,阿朝便趁着天光还亮,同崖香一起到树下捡新鲜的、未破损的花瓣。

地面的泥水打湿淡粉透白的杏花,也让少女浅杏色的绣鞋、粉绿的荷叶裙边染上一圈湿嗒嗒的污糟。

谢昶从澄音堂过来,看到这一幕不禁皱了眉。

她还同小时候一样,半点不讲究,喜欢往水洼泥地里踩,仿佛那些噼啪的声响是什么好听的音节,等到绣鞋被雨水泡湿,沾了泥水的裙边贴着小腿,人难受了,才知道哭。

“呀!”

杏树下传来小丫头一声惊呼。

果然。

阿朝光顾着捡花瓣,丝毫没注意脚下一处低洼,一脚踩下去泥水四溅,薄棉的绣鞋透气孔如同张开一张张小口,将冰冰凉凉的泥水尽数吞没在原本舒适干燥的鞋袜内。

满脚的泥泞,阿朝将右脚提出来的时候,鞋面都已经湿透,鞋底缝合处还往外涌着泥水。

她整个人都懵了,想哭。

这棵杏树栽在青山堂外,离正堂还有一段路,崖香赶忙扶着她道:“奴婢搀扶姑娘回去吧,泥地里脏,姑娘的脚也不能受寒,得快些换上干净的鞋袜才行。”

阿朝只能暂且放下手中的竹篮,一瘸一拐地压着崖香的胳膊,正艰难地转过身,手臂倏忽落下一道温热的力量。

“上来,背你回去。”

第37章 ◇

◎是想让你嫁人,但不是别人◎

阿朝怔怔地看着他, 怎么所有狼狈的时刻都被哥哥瞧见了?

他一个眼神递过去,崖香就吓得松了手,退至一边。

谢昶已经倾身下来, 他今日穿的一身油烟墨的纻丝直缀, 下半身绣工笔山水暗纹,明明才下过雨, 地面湿淋淋的, 阿朝便是走得再小心, 都难免沾到泥点,可他连袍角都一尘不染。

阿朝为难地瞧了瞧自己沾满泥污的绣鞋,更别说右脚稍稍用力踩下去,都能压出浆水来,“还是扶着吧, 我怕把哥哥的衣袍弄脏了。”

谢昶无奈地看着她:“也不是头一回了,上来吧。”

阿朝便不再扭扭捏捏了,小心翼翼地跃上他的背, 只是他来扣住她膝弯的时候,沾到轻微雨水的衣裙凉浸浸的,而他手掌又太热, 一时间冷热交替, 激得她一哆嗦。???

她身下的人也微微怔了下,随即放快了脚步。

他腿长,步子迈得大,但走得很稳,阿朝伏在他宽阔的背上, 像漂浮在海面的人有了栖身的船。

小脸埋在他颈边, 没忍住轻轻吸了一口, 还是淡淡的雪松气息,“哥哥身上的味道真好闻。”

谢昶抿抿唇,他对香料没什么研究,只是不喜过浓,疏疏淡淡的就好。

她喜欢就好。

到青山堂,崖香已经提着竹篮一路小跑回来了,让底下人生了炭炉,端了热水上来。

佟嬷嬷急匆匆地上前问:“姑娘是怎么了?”

崖香只能无奈道:“姑娘一脚踩进了泥洼,满脚都是泥水。”

佟嬷嬷也忧心:“这天儿还冷着,寒从脚起,可不能受凉了,你怎么提前回来了,姑娘一个人……”

话音方落,便瞧见两道人影交叠着从屋外踏进来,竟是大人将姑娘背回来了!

阿朝远远瞧见佟嬷嬷,不由得有些心虚:“哥哥你放我下来吧,被人瞧见了不好。”

谢昶嗯了声,但并未将人放下来,而是一直背到廊下才将她交给了屋子里的丫鬟。

佟嬷嬷一瞧,果然鞋底子还在滴水,方才想说的话也咽了下去,赶忙吩咐人上来伺候。

又见谢昶还在屋内,佟嬷嬷只好道:“姑娘要换鞋,大人还是回避一下吧。”

谢昶道不必,见崖香将她扶到软塌上做好,便道:“你们先下去吧。”

方才谢昶将人从外面背回,佟嬷嬷已觉欠妥,难道换鞋换袜也要亲力亲为?

佟嬷嬷能够理解兄妹二人久别重逢,情谊不比寻常,想要弥补离散这些年的遗憾,所以才格外亲厚些,说句蔑伦悖理定然是言重了。可姑娘已然及笄,大人又至今未娶,彼此之间如此亲近,将人伦纲常置于何地?

可大人发了话,谁又敢不遵,佟嬷嬷自问没这个胆量在阁老跟前提天理伦常,有些话让江叔去说比较合适,至于姑娘这边,来日也有必要多多提点,否则由着事态发展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屋里人陆陆续续退了下去。

谢昶这才蹲到阿朝身前,替她将湿透的

- 御宅屋 http://www.yuzhai.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