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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

前路畅通无阻。

大火照亮夜幕、警钟的响声撕破死寂。

从后院走向正门,途中需要穿过“躯俱留”和“炳”的所在的练武场,这里聚集了禅院大批精英战力。

他们应警钟号召,挡在我和甚尔身前。

手持长刀、随身携有咒灵武器库的少年仿佛一只温驯且凶猛的野兽,在我松开手掌后冷酷地扑向目标,用獠牙利齿将阻碍撕成碎片,势不可挡、无所畏惧——就算在空手的间隔,甚尔也有能力用手掌扭断对方的脖颈。

甚一和扇均被因为重创昏迷不醒,其中扇的脸更是被他一脚踩进泥土里。

眼下唯一需要警惕的是提着诅咒师头颅缓缓走来的直毘人。

“啊呀,你真是给我引来了不小的麻烦。”

禅院的家纹被污浊的鲜血浸透,羽织的袖子边缘破碎。剥离了往日从容随性,直毘人稍显狼狈的姿态惹得甚尔发出一声嘲弄的轻笑:

“我的荣幸。”

甚尔轻轻捏了捏我的掌心,他以保护者的姿态挡在我身前,从咒灵口中取出用划破“摇篮”法则的短刀,将它指向直毘人。

天逆鉾,十手状的短太刀,世间少有的特级咒具,其中散发的异常咒力甚至可以破开咒术。

是甚尔用来对抗直毘人的我依仗。

战斗一触即发。

以所有所思的表情注视我和甚尔的互动,直毘人慢慢拧起了眉毛:

“我能确认下你的想法么?之前还不是打算和家族断绝关系么?为什么又回头了?”

“就算讨厌这里想要胡闹,也不要随便拿小姑娘开玩笑啊。”

谈及对禅院家的看法,甚尔扯动嘴角,冷笑着解释说:

“的确,这个家烂得令人毫无留恋。”

“但现在不同,偶尔不是也有好得让人移不开眼睛的存在么?我要走,我就要拿最好的走。”

他甚至狡猾地抓住了禅院家的漏洞,用直毘人安排的“女学生”身份反过来嘲讽他说:

“刚好我也成年了,我也有机会挑战家主,成为丈夫吧?”

我必须在离开前选择禅院家的男人结婚,黑发碧眼的甚尔自然也是其中的选择。

只要他能打赢直毘人,完全可以名正言顺地从这里离开。

一番话语让直毘人脸色漆黑:

“来试试看吧。”

正如甚尔之前表现出的,以所有咒力作为交换,这位天与暴君肉搏能力无人能及,他欠缺的不过是合适的武器,而如今时机已经成熟。

就算禅院家主、一级术士也无法停下他的脚步。

败落不可避免,男人在倒下之前无奈地发出叹息:

“好吧,是你赢了。”

“不过你真要带走泉鸟?就像漂亮的金鱼一辈子只能待在水缸里,这种女人是没法离开‘家’的啊。”

甚尔吐出一颗带血的牙齿,笑着呛声:

“要你管。”

“乖乖倒下吧,臭老头。”

我的小狗牵住我的手掌,从他身旁跨了过去。

……

离开训练场后,甚尔并未径直前往正门,而选择抱着我沿小径向山顶的方向攀去。

山路蜿蜒曲折,瘦弱的我被甚尔单手搂在怀里。坐在少年结实的小臂上,搂住他脖颈,望着那伤痕累累的身体,我忍不住询问道:

“不走正门么?你现在受了伤,是不是坐车比较好?”

甚尔不以为意地回答:“那多无聊,我们走近路。”

“你想不想像小鸟一样飞起来?想的话就再耐心等一会儿。”

飞快地瞥了我一眼,他的笑容显得有些神秘,带着跃跃欲试的喜悦。

等到山顶时,甚尔从咒灵身内取出一条带有铁钩的绳索,将一端捆上树木粗壮的枝干,另一头则掷向邻近的山峰——那里同样伫立着一颗巨大的老树。

绳索因惯性在枝上旋转、绕紧,锋利的铁钩嵌入枝干,少年在两座山峰间搭起一条索道。

将吊具挂上牵引绳,扯动几下确定道路足够稳定,甚尔单手抓住扶手,叮嘱我道:

“抓紧了!”

在一小段助力起跑后,我和甚尔乘着索道“飞”了起来。

从山顶一跃而下,脚下是绿得好似无边无底的山谷,本以为会摔得粉身碎骨,却因被小狗的手臂向上托起,从而变得无所顾忌。

如同小鸟振翅飞行。

急速的前进中,熟悉的一切,可憎的一切都在退去,我忍不住回首望去。

常夏遵守了最后的约定,她什么都没有做,所以禅院大火并没有第一时间熄灭,反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烧吧。

烧吧!

把所有一切通通破坏。

火光灼痛了我的眼眸,强劲的风刮痛面庞,泪水正缓缓濡湿我的面庞。

但我抱着甚尔的脖子却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自由了。

作者有话说:

是的,这就是我理解的纯爱!

第三十九章

◎祝你新婚快乐◎

山间的夜晚十分寒冷, 晶莹的露水从枝头滴落,奶白色的雾气悄然弥散。之前在大宅内四处纵火,炙热的破坏欲在血管内恣意奔腾, 尚不觉得不妥。

现在经过山风洗礼,就算之前被甚尔裹了一件厚实披肩,双足重新接触地面的那刻, 我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沾了泪的脸又冷又硬, 像挂了霜的柿子。

在手上呵了几口热气, 我学着电视里洗脸的海獭,想用掌心去焐僵硬的脸蛋。

可惜温度上两者并无太大区别。

我不假思索地挪到了甚尔身边。

少年生了一具钢铁之躯,一次次激烈的战斗铸造了他,蓬勃的力量如火焰燃烧, 让人怀疑他的鲜血是否也如岩浆炙热。

隔着一层血肉, 当他放松时火焰也显得温驯。

我托住甚尔的手背, 将它贴上面颊, 源源不断的暖意让人长舒一口气。

甚尔单手劈断山间索道, 拔出树干上的铁钩,将它收回咒灵体内。接着他将空出的手掌递了过来, 顺势捧起我的脸庞, 眯着眼睛打量我的表情。

“未尽之言”还没缓过来, 他习惯通过唇语理解我的意思:

“冷了?那穿这个吧。”

“刚好也要换身行头了。”

咒灵吐出的包裹里装着一套女装,柔软的棉质兜帽卫衣, 深蓝色的牛仔裤,配上一双白色的运动鞋。

无论哪一件都非常合身。

之前的火、油以及找上门的诅咒师, 还可以解释成甚尔生性警觉, 习惯在任务后做好善后工作, 常年遭受的欺凌让他早已做好和家族翻脸的准备。

但随身携带女装……他今晚来见我真的只是为了告别么?

我抱着换下的和服从树后走出, 看向甚尔时表情十分微妙。

在我准备的时候,他也没闲着。

麻利地换下染血的衣物,简单收拾伤口,刻意收敛锐气后,同样作卫衣打扮的甚尔看起来和普通社会青年没什么两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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