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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进屋见礼,道:“师母,姨父想见见你,有些事情要劳烦你老人家,不知师母可要见见他?”

林老夫人眉毛一挑,朝一旁的崔素娘挤了挤眼,笑呵呵道:“你让他进来就是。”

程子安便出去传了话,孙仕明赶紧进屋见礼。

林老夫人笑着请他坐下,船舱内狭窄,崔素娘说了几句话,便与程箴一同走出屋,在走廊上立着看沿岸的景色,张着耳朵听屋内的说话。

程子安是无论如何都要看好戏,他巍然不动坐着,听孙仕明结结巴巴说了来意。

林老夫人听得眉毛都快飞了出去,她好笑问道:“孙举人,你这次进京是去作甚的?”

孙仕明愣了下,他忙道:“老夫人,我这次进京,当是为了考春闱。老夫人可是以为,带了妾室随行,会不吉利?老夫人放心,男人外出,身边带着婢女通房妾室随行,乃是常事,并无如老夫人担心的这些忌讳。”

林老夫人听得来气了,冷笑了声,“孙举人,既然你来寻我,我也就托大与你多说几句。婢女通房妾室,她们没甚不吉利之处,倒是你才不吉利!”

孙仕明被林老夫人不客气的一席话,说得有些懵了,脸色涨红起来,吭哧着道:“老夫人何出此言?”

林老夫人道:“我看呐,你也休要考科举了。人说“人情练达即文章”,你这人情练达,写出来的文章可是狗屁不通!”

说到功课上,孙仕明就再也坐不住了,板着脸道:“老夫人并未考过功名,更未看过我的文章,如何能判定我文章的好坏?”

林老夫人嗤笑一声,问道:“那我问你,你此次进京,是与谁同行?”

孙仕明楞在了那里,苦苦思索了下,总算反应了过来,忙道:“老夫人,你是误会了,姐姐估计也想岔了。娄氏不过是妾室而已,就算是良妾,岂能越过婉娘去?婉娘是我的正妻,我当会尊着她,重着她,万万不会让娄氏越过了她去。”

林老夫人问道:“若以后娄氏诞下儿女呢?”

孙仕明答道:“当会尊婉娘为嫡母,阿宁阿乔有了弟弟妹妹,姐妹兄弟多了,也能互相帮扶一二。”

林老夫人哦了声,问道:“我知道孙举人家□□有三兄妹,都是一母同胞嫡嫡亲的兄妹。孙举人为长,弟妹皆已经嫁人成家。妹妹最小,你们兄弟当年分家时,听说闹出了不少的事情。到了妹妹出嫁时,在嫁妆上,亦起了不少的争执。”

当年孙家在府城开了一间杂货铺,做些小买卖,家境普通寻常。待到孙仕明在读书上展露了苗头,孙家才发达了些。

孙父去世时,兄弟俩都已长大了,各自娶了亲。

孙仕明读书要花不少钱,弟妹就不满了,在一旁不断怂恿,弟弟孙二郎吵着要分家。

虽说有父母在不易财的规矩,民不举官不究。寻常商户百姓之家,更不会在乎这些。

孙母无法,对外是分家不分宅,将铺子家产分到了两兄弟手上。

孙二郎没读几年书,指责他读书花了不少银子,便要将家中的铺子全要去。

孙仕明虽是读书人,亦清楚笔墨纸砚的价钱。在他的争取下,两间铺子的收益归了他。

兄弟俩各自过自己的小日子,到了妹妹出嫁时,需要置办嫁妆,要他们兄弟拿嫁妆银出来。

为此,两人又起了好些纠葛。

亲兄弟亲兄妹,为了家财都会红脸,何况是并非一母同胞的兄妹。

孙仕明勉强辩驳道:“以后我会做好安排,嫡子嫡女当会比庶子庶女要多分些。”

林老夫人冷冷地道:“要分出去,如何比得过不分!孙举人,你以后若有了前程,能给儿子恩荫,子孙有免税的田产。假若阿乔一人能免五十倾田的赋税,还是要与庶弟加起来,共免五十倾田产的赋税?”

孙仕明被说得哑口无言,只一个劲道:“男人纳妾为了开枝散叶,家族繁茂,乃是天经地义之事,哪能尽以钱财来计算?”

林老夫人揉了揉眉头,暗自剜了一旁坐着看戏的程子安。

说坏,孙仕明绝对谈不上。说好,他又黏糊糊,腻答答。

林老夫人懒得与他再谈下去,径直问道:“要是程箴是身居高位的大官,你今日出发与他同行,可敢将小妾带在身边伺候。反倒留下正妻在家中,姐妹都无法见上一面?”

孙仕明彻底呆在了那里。

林老夫人脸一沉,“要是你想不明白,脑子仍然不清不楚,河里水凉快,不若跳下去清醒清醒!就这么个糊涂玩意儿,就是考中了功名,也是替家族招灾!”

孙仕明脸一阵红一阵白,林老夫人已经抬手挥了挥,下了逐客令:“出去吧,我累了!”

孙仕明只能起身,拱手施礼告退。

程子安忙上前先赔了不是:“让师母费心了。”接着笑嘻嘻赞道:“师母厉害!比老师要厉害百倍!”

林老夫人嗔怪地道:“你这小子,真是滑头。先前是你将娄氏弄下船的吧?”

程子安不置可否,只笑不语。

林老夫人朝他竖起拇指,笑盈盈道:“我先前与你阿娘还在说,幸亏你做得干脆果决,不然呐,留着那么个碍眼的,你阿娘还不得憋一肚子气。”

程子安应和了句,道:“师母好生歇息,我先告退了,等下再来陪师母说话。”

林老夫人慈爱地道:“去歇一阵吧,等下老头儿又得来抓你去读书写文章。”

程子安听得头大,慌忙一溜烟往外跑去。崔素娘恰好进来,伸手抓住了他:“你阿爹陪着他去了,你别管,跑这般急作甚?”

长山已经走了过来,程子安无奈地道:“阿娘,我不是去管姨父。”

崔素娘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顿时明白过来,抿嘴笑了笑,推着他道:“快去吧,别惹了闻山长生气。”

程子安哦了声,跟着长山去了闻山长的舱房。

闻山长见他蔫头耷脑,瞪着他道:“先前你使坏的劲头呢?”

程子安一屁股坐下来,拉长声音道:“老师,我那不是使坏,是在尽孝道。”

闻山长失笑道:“左右你都有理。别理那些鸡毛蒜皮之事,快铺纸磨墨。”

程子安打起精神,倒了清水在砚台里,将先前孙仕明见林老夫人的事情简要说了。

“老师,这并非鸡毛蒜皮的小事。师母一句话,真是醍醐灌顶,人情练达即文章。如何看人待事,总会在文中体现一二。细节之处,能窥见全貌。大周的读书人,如姨父这般的,比比皆是。若都是他这般的,竟称得上是好事了。”

孙仕明毕竟本性不坏,只能称得上迂腐。

他纳妾,因他是男人,他的身份,理所当然要纳妾室。

他处处照顾崔耀祖,因是他妻家侄子,是亲戚。

他是主子,对着烟邈这样的奴仆,当然要高高在上的使唤。

官身比起庶民,自古就要高人一等。这是前朝,前前朝,一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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