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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清醒,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醒。今日来找你,原本应该避人耳目,但细想又不必。外面的风言风语已然传成了那样,果真避而不见就有用吗?与其百般辩解,不如细想对策。”那双深邃的眼眸望向她,曼声道,“南弦,你若是不反对,我打算向宫中回禀,择日来向你提亲。昨夜虽然悬崖勒马,但我的所作所为很对不住你,只有这样,才能给你一个妥善的交代。”

南弦悚然看着他,一时消化不了他的话。

是啊,昨晚发生的种种并不美好,但也不必因此就上门提亲吧!他年轻,勇于承担责任是好事,不过婚姻大事,哪里是三言两语就能定夺的。况且自己对他,至多是有些隐约的好感,断没有要到共度余生的程度。他忽然这样说,她便有些招架不住,摸着额头定了好一会儿神,最后才道:“你我不相配,这件事,以后不要再提了。”

失望爬上眼底,他疾声追问:“为什么?是因为与我在一起要担风险,所以你不愿意吗?我知道,这个决定很荒谬,但却是眼下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今日大长公主来,说明已经对你起疑了,与其让她暗中算计,不如光明正大定下婚约,她就无计可施了。你放心,我既然要与你成婚,定会舍命护你周全……”

南弦却觉得他被那媚药冲昏了头脑,“你可是因为暂且没有死敌,所以忘记之前的艰险了?早前唐公是你的亲人,是你的软肋,只要有人拿捏住他,你就被人按住了七寸,无法动弹。现在唐公不在了,你好不容易刀枪不入,你却想成婚,将自己的弱点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这就是你的青云之路吗?”

他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番话,一时如当头棒喝般,让他不知怎么回答。

南弦轻吁了口气又道:“我是医者,为人治病,救人性命都是应当的,就算病患失态,难道我还能与他计较吗?你也一样,你对我来说就是病患,若是每个病患我都要人家负责,那我少说也得嫁上十次八次,医到老嫁到老了。”

然而话虽这样说,终究让他意难平,“你以为你不嫁我,就不是我的软肋了?”

他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那表情里有嘲讽,也有遗憾。

南弦呆了呆,心上像被人狠抓了一把,丝丝缕缕地牵痛起来。

这个人,真是善于调动别人的情绪。

可她没有让步,“我不嫁你,就与你没有关系,为什么会成为你的软肋?反倒是你,更应当硬起心肠来,早早成婚对你没有好处。你娶了妻,生了子,然后呢?人一旦没有了利用的价值,剩下便是死路一条,难道你愿意重蹈先吴王的覆辙,再把家小隐姓埋名藏起来吗?”

她清醒又透彻,话像尖刀一样扎在人心上,虽然句句在理,但与他的想法还是大有出入。

他涩涩看了她一眼,“我既然决定娶你,就有完全的准备,你不必担心。”

但他看出来了,她好像并没有半丝心动,只是慢慢摇头,不再应他。

他一瞬怅然,“我明白了,你要过安稳的日子,我暂且给不了你,所以你不愿意。”

她知道他误会了,但就算是为了自保吧,她实在答应不了这荒唐的提议。

那日皇后说过的话,一直在她耳边回荡,如果没有一往无前的决心,就不要趟这趟浑水。她问过自己,果真能为他不计生死吗?可惜还不到如此程度。爱慕未满,就不要自我感动,不管将来如何,至少现在,还是独善其身更好。

第47章 谋反。

所以又被拒绝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能有多少信心,能够一次又一次遭受这样无情的打击。

原本他的想法很简单,只要她愿意留在他身边, 一切的困难他都有办法解决。但她始终不愿松口, 归根结底终究是不喜欢吧!

他慢慢站起身来, 垂着广袖问:“南弦,你可是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就算与我那么亲近过,也完全勾不起你的半分情愫吗?我究竟有哪里不好?你是看不上我这个人,还是忌惮我的处境, 疑心我活不长久, 不能照顾你一辈子?我阿翁的前车之鉴我都知道, 我筹谋了这么久, 绝不会再走他的老路了,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南弦回身望他,心绪翻涌, 却不知应当怎么回答。

若说喜不喜欢,其实自己还是有些喜欢他的, 只是这喜欢还不至于让她将一切置之度外,陪他在这建康的权力中心浮沉。有时候她也有些闹不清, 为什么他会对她有这样深的执念,难道仅仅是因为九死一生后睁开眼,看见的便是她吗?还是他接连失去至亲之后, 极度地缺乏关爱与安全感,她是唯一一个离他最近的女郎,所以他把依赖误解成了爱, 那样病态地固执己见, 真的是出于对她的喜欢吗?

无法确定, 就不要涉险。南弦平静道:“你没有哪里不好,我也不是看不上你,只是目下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其实与燕家的婚事,你何不考虑考虑,如果真能与他们联姻,你也可以少些辛苦……”

然而他打断了她的规劝,苦笑道:“我神域立于天地之间,从来不需要依靠联姻巩固地位,就算你不愿意接受我,也不要用这种办法辱我、打发我。今日我与你说了这么多,你的想法我都知道了,我不逼你,但若是还有一丝希望,我也盼着你能到我身边来,不管是因为可怜我,还是其他。”他边说,边向门上挪动步子,临要出门的时候回头看了她一眼,“南弦,我的一厢情愿在你看来也许是负累,但却是我对这冷透的人世,唯一的一点情感了。你不要这样断然拒绝,再给我一些时间,等我能在朝堂立于不败之地,若那时你还愿意接受我,我照旧会欣喜若狂的。”

他说完不再逗留,决然往大门上去了。他不知道她的目光有没有尾随他,也不知道那目光里有没有带着一丝动容和怜悯,他只是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现在这样还不够,满嘴说着爱她,确实远远做不到护她周全。

走出新宅,忽然像跳出了红尘,他的脑子逐渐变得清明,也开始认同她的话,不该再为儿女情长驻足了,更不该为了短暂的不舍,动摇他的大业。

陈岳屹见他出来,回身打开了车门,抬起一臂供他借力。那沉沉的分量落在他腕上,决绝的嗓音须臾从车舆内响起,“明日替我具一份拜帖,送到侍御史府上。”

陈岳屹抬了抬眼,“侍御史谈万京么?”见车内的人没有再说话,立时明白过来,停滞了一段时间的绸缪,终于重要启动了。忙应了声是,合上车门挥手,护送着马车走出了南尹桥巷。

***

那厢燕仰祯回到家,冲着春和郡主大发了一通脾气。

夫妇俩一向和睦,成婚十几年,从来没有红过一回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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