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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治,身子才能恢复至如今的模样,陛下待他自是不一般。

“朕不立后,你不必再劝。母后那里朕会亲自去说。”

“可后嗣……”

“届时朕从皇弟的孩子里挑一个过继,若他的孩子资质都不佳,便从其他宗室选。”

一国之君不愿繁衍子嗣,甘愿将拼命夺回的江山在自己驾崩后拱手让给他人之子,这种事放在哪个朝代都不正常。沈不屈张大嘴巴呆了许久,好不容易才憋出一句话:“陛下你,你当真不是因为还念着崔幼柠所以才不肯娶妻吗?”

宁云简面前的书页许久都没翻动。

屋子里静了很久,直到沈不屈以为得不到回答了,才听到帝王淡声说:“不是。”

“那是为何?”

一阵风吹进来,翻乱了书页。宁云简面无表情地将方才未看完的那一页翻回来:“朕如今对风月之事提不起半分兴趣,何必要耽误无辜的女儿家?”

沈不屈愣愣地看了宁云简许久,劝说的话堵在嗓子眼,终究没说出口。

这样一个温润卓绝,风姿俊逸,如天上皎月般的人物,就因犯傻错信了一个女人,险些连江山和性命一块儿丢了,从此厌恶女色,只专注国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沈不屈叹惋不已,不再多言。直到子时,他见宁云简竟按时合上了书,方诧异道:“陛下今日是怎么了?平日我可是要至少催上两刻钟才能催得陛下从案前离开。”

宁云简净手的动作顿了一顿:“朕今日有些累了。”

沈不屈暗道这人居然也会觉得累。自去年初春至今,宁云简每日只歇两个多时辰,除却吃喝拉撒睡和蛊毒发作,旁的时间几乎都在忙国事,即便有个头疼脑热的也不愿罢朝,是以百姓都赞他是大昭历代皇帝中最勤勉仁德的一位,朝中那群老头子更是高兴得不得了,每日上朝时一个比一个激情澎湃。

他叹道:“陛下日后还是早些歇息吧。再这样熬下去,别的不提,光是眼睛就够让你难受了。”

毕竟陛下的眼睛也被其娇娇心上人伤过。因敷药最后几日时中了噬心蛊,许是蛊毒发作时冷汗流进了眼睛,或是疼到极点以致控制不住地流了眼泪,鉴于陛下刚毅顽强到连中了噬心蛊都能活下来,他个人觉得是前者。

总之病根就这么留下了,别说在灯下连着看书两个多时辰,就是连淋雨受寒和在大太阳底下站着都会让他双目刺痛。

宁云简没回答。

沈不屈自知劝不动,见他似是要安歇了,只得叹着气离开。

肖公公照常在熏炉里加了安神香,然后恭声告退。

整个屋子归于一片静寂。

宁云简躺上榻,却辗转反侧,寤寐难眠,耳边一遍遍回响着沈不屈说的那两声“崔幼柠”,扰得他胸口发闷。

脑海里也不可抑制地浮现出那人娇俏的模样,只弯眉浅浅一笑,便叫他整颗心如被生生撕裂般地发疼。

宁云简紧闭双眼,连带眉头也狠狠皱起,仿佛这样便能淡去那人的身影,快些入睡。

良久,他终是忍无可忍地起身下榻,往熏炉中又重重添了几勺安神香。

浓郁的香气袭来,模糊了脑海中那人的面容,宁云简终于舒展了眉头,有了些许困意。

可他却又梦见了崔幼柠,依旧是回到了他率兵归京的那日。

自崔幼柠身死,宁云简如被魇住了一般,夜夜都做这同一个梦。只是这一回,他终于赶在大火吞噬崔幼柠的屋子前冲了进去,把那个狠心又懦弱的小混账救了出来。

怀里的崔幼柠已然被熏成小花猫,正噙着眼泪惶恐不安地看着他。

她总是这样,先用可怜无辜的神情诱他心软,再毫不留情地往他心上捅刀子。

宁云简垂下眸子,为她擦净脸蛋,然后抱着她上了马。皇宫虽已被他掌控,但此时仍是乱糟糟的,好在还有旧时所住的东宫尚算清静,他便带崔幼柠去了那儿。

一进内室,他就将不停挣扎的崔幼柠放在榻上。

可这小没良心的竟然动手推他,竟然还敢想着逃走。

宁云简气得几欲发抖,当即欺身而上,一边肆意捏揉,一边重重吮吻。

崔幼柠的唇还是这样甜软,轻易就勾起他的瘾来。

待他终于恋恋不舍地将崔幼柠松开,她却不知从哪里摸出把匕首,径直往她自己胸口捅。

宁云简大惊之下立时夺过来,远远丢了出去,后怕得连指尖都在轻轻颤抖。看着崔幼柠倔强的俏脸,他又记起那时惊闻其纵火自尽的哀怒失控、痛不欲生,顿时气得更厉害了,直接撕裂了她的衣裳,一次次往里冲撞着厉声质问:

“谁准你自尽的?谁准你死的!”

“你既然敢欺朕到这地步,为何却连活着面对朕的勇气都没有?”

“你就盼着朕在你死后夜不能寐、生不如死是不是!”

……

芙蓉帐内身影交缠,不知过了多久,宁云简忽地颤了一瞬,接着自头皮处传来难以忽视的酥麻,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浑身都透着极致的愉悦,可还没来得及再和被他狠凿得娇泣发抖的崔幼柠说说话,就见眼前之景已然开始崩塌。

宁云简下意识护着怀里的女子,可发现她也在逐渐淡去。他静了片刻,终是无法再骗自己。

这只是个梦。

他没能将那个冷心冷情的女子救出来。

崔幼柠已死在那场大火中。

宁云简自嘲一笑,低头贴上崔幼柠柔软白嫩的面颊,喃喃道:“不是同你说了,要将命留着等朕来吗?”

他喉咙一哽:“就这么笨,连这种话都听不懂?”

怀中之人终是化为泡影,整个世界只余一片茫白。

夜色还未散尽,宁云简缓缓睁开眼,起身盘腿而坐,就着床前未熄的烛光低头看了眼被自己弄脏的床榻,怔然回忆梦中那场重逢与交缠。

直到天色渐亮,日光透窗而入,他才回过神,唤来肖玉禄,吩咐他派人送热水进来。

肖公公不经意间瞥了眼床榻,当即瞪大了眼珠子,随即记起昨夜沈不屈提起了谁,不由暗暗摇了摇头,掩下复杂的心绪,应声出去叫手底下的内监提水进净房,并为主子换了床干净的被褥。

待宁云简沐浴更衣完,肖公公上前替他束发,梳头时瞥见那两根白发,犹豫着问了句是否要拔去。

“这一年已然拔了几次,每回都会再长出新的。”宁云简语调平静,仿佛在说着别人的事,“长就长吧,以后别再理会了。”

正值中秋,此刻又是清晨,日光便不似春夏时那般带着暖意的黄,而是清冷霜白,与寂冷的月光并无区别。

肖公公红着眼看着主子落寞的背影,手上的玉梳在同一处定了许久,方继续往下。

万古寺每日辰正时分迎香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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