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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条。
霍双从小长大的那间庙,地处山腰至山顶之间,名叫青峰寺。那座山却没有名号,确实如他所说,十分原生态。没有缆车,连上山的阶梯都修得不连贯,像乱长的牙齿,左一排右一排,中间缺出好长的峭岩,一般人见了便会却步。
不过据霍双讲,庙里有两尊佛很灵验,每年还是会有少量善男信女前来游拜,因此中途也建了规模很小的旅游服务区。
我不介意劳动腿脚,爬一爬这山,霍双却不建议这么做。
“这路也就我们从前练功会徒脚走,其他时候都是开车上去的。想不到吧,有跑车的路,坑坑洼洼了点,但能走。再说我们带着行李,多不方便。”
山脚下有家租车店,上山的车都从那租。开店的男人也是个光头,导致一进去我还道这山上漫山遍野都是和尚——直到看见他手上举着吃了一半的牛腱肉,还有他嘴角的油星子。
仓库里总共有两辆可外租的车,一辆是桑塔纳,还有一辆也是桑塔纳。两辆桑塔纳都很有突破阶层的勇气,一辆车头上竖着奔驰商标,一辆贴着宝马商标。
“别看这车小、旧,质量没得说。这么多山路都跑下来了。”老板说着拍了把“奔驰”的车顶,语气仿佛在介绍家中最为得意的孩子。拍还不够,还打开驾驶座又啪地关上,彪里彪气地说:“你听这车门子,好车都这声!”
话音刚落,那辆车的后视镜“咣”一声就掉了下来。
“我们喜欢坐宝马。”霍双飞快地说。
事实证明这宝马也是匹病马。刚开进山,才爬过两个坡——这段旅途很顺利,我们吹着小风,听着飞过的小鸟啼啭,等我悠悠哼起《小白船》,霍双骤然脸色大变。
与我只把车当作交通工具不同,霍双是那类非常享受开车的人,有什么不快,一上了车,握到方向盘,他便舒服了,脸上透出的神情好像回归故里、跳上自己最熟悉的床铺那样惬意自在。
可这次我能感觉到这张床上有钉子。
“跳车!”他口气坚定、悲壮,切进《空中浩劫》也毫无违和感。
“怎么了?”
“刹车失灵,油门踩下去弹不回来。”他又重复。“跳车!看能从外面控下来不。”
我开车门时,车已自我加速到风驰电掣的地步,石子路在荡出车门的脚下呼呼地飞。我深吸口气,弯起膝盖,将底盘放低,蹦了下去。即便做了缓冲,落地还是差点摔倒,往草丛里咚咚地直冲了十几步路。
回头一看,霍双开着高达要飞走了。
桑塔纳车本身轻便,车体也单薄,靠人力控虽未必成功,但可以一试。我选了个距离最短的斜角追上去,绕到驾驶座外,一手抓住车门把手,一手抱住车顶,把车往后拖撵。
边拖,边对着车子里喊:“不行你也跳!”可不知怎么,他还在里面鼓捣方向盘。车窗开了条缝,我喊了两声,他终于回应:“车门打不开!”
“那从窗口跳!”我叫道。
和“跳”字一同离开我身体的,是整辆车。
车“啪!”一声脱了出去。
怎么会呢?我明明抓牢了车把手,我整个人都焊在了车上?
低头一看手里,好家伙,车把手给我掰下来了。
那头,霍双穷途末路,刹车全靠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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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峰寺副本on
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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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不远处传来水声,轰轰如马蹄一般,一听便是急湍。车再开下去就成船了。
我急得想叫些什么,可声音顶到喉咙上,像有几百种输入法在打架,编不出字来。
焦灼之中,只见霍双的头从车窗里出来了,紧接着是脖子,胸膛。我一面如同追逐巴士里的杉菜的道明寺发足狂奔,一面在心里为他呐喊“加油!用力!”
再一看,棒极了,上半身全出来了。但有一个问题,以当下车的匀加速运动,他要是翻出来,脸朝地,那他流云般的五官恐怕会当场磨成波浪。
幸而此时我追上了车。真不可思议。虽少不了地上冷不丁冒出来的石块的功劳,它们配合地对车轮造成重重阻碍,但我依然坚持奥运会欠我一块奖牌。
我抱住霍双,像个身经百战的妇产科大夫,手法老道地将他往拉,一把,两把,让他成功出世了。
他一出世,我们双双出事。在散满沙石的草地里你压我我压你滚了好几圈,脸上、手关节上蹭破了皮,我的裤子也磨坏了。
而车,“再见了妈妈今天我就要远航”地坠入了河中。
预想之中的结果,而我惊呼出声。我妈有块贴身玉坠,虽不值几个钱,但由于是姥姥传的,她很珍重。生前交代过,想找个幽静又灵性的地方安置。这回我把那玉坠带来了,放在行李包里。这下可好,一块儿下水了。
怎么搞的,骨灰盒能被拿错,连个玉坠都搞丢了。我冲向白浪滚滚的怒水,没几步路就被霍双拖住。
“手提进水也用不了了,衣服庙里都有。”他道。
我一只脚还是像在危险边缘试探的表情包里的那只鹬,跃跃欲试地往前伸着。“我妈东西在里面!一个荷包装着的!”
他仍摽着我,眼珠子思考性地晃了晃。“看见没,水都是冲下去的,你扎进去,东西没捞到自己先下去了。我们去下游找吧,我知道有条小路,很快到了。”
到了下游河滩上,就看见车倒插在水中,两个轮子还在自强不息地转动。车内行装漂了一河。
见状我不由地神色一凝,想那么小个物件,掉出来了上哪去找。正在忧心忡忡,侧眸一看,霍双居然还傻头傻脑地在笑。
捞玉工程紧迫,疑惑与焦急两种情绪只来得及在同一时间抒发。我冲进水里边问他:“你笑什么呀!”
他跟着蹚进水里,那只装着两人行装,被山石和玻璃扯裂的登山包就浮在他膝盖边上。
“两个倒霉蛋跳车了,还好还好,不管他们了。”他说着抓起那个包,抖了抖水。“捡到个包,你看,还能用。”
向河中心走了两步,又捡起件衣服。“你看,换洗的衣服也有了。这衣服我穿小了点,你穿正好。我把它塞包里去。”
塞好衣服,又找到了裤子。“裤子也有,那正好搭一身!”
出发前他在那包里藏了两小包薯片,起初我并不知情,看到包装袋鼓膨膨地露出水面才知道他还带了零食。
他双腿哗哗地推着水,脚噗噗地踏着水,冲上去拎起包装袋。“还有薯片!”他以惊喜的口气喊道,又正反查看了破损情况,边冲我笑边把薯条也塞回登山包。“这下口粮也有了。那两个倒霉蛋可真是活菩萨呀,都替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