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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大。
他噙着那种目光,脸上肌肉挣扎着,陷入踟蹰。这回我没再鸣枪相逼,我等他思虑周全,等他认清形势。
“……放人。”终于,他艰难地下达命令。
松绑后的郝鲍被推了过来。我手里还拿着人,霍双抢上前,一把搂住郝鲍,胳膊连带大半个身子护住她,小步但飞快地将人带到我身后。
他们过来一路上,我上下扫视郝鲍,检查她是否无恙,直到她小声确认“没事了”,我才放心地点了个头。
完全失去了筹码,陆永开黑冷潮湿的眼睛光芒黯淡,全身肌肉为之松懈,一副任人宰割的摆烂模样。
他以为不再有商量的余地,看他到了绝望的极点,我把这个机会重新亮了出来。我平和地对他说:“说吧,想谈什么。”
接下来我们的谈话将不会是对等的谈判,而是我对他的恩赐。
他显然意识到了这点,有史以来首次不再表露敌意。
对于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他却没有立刻承领,而是缓缓朝我递了个眼神。
他不愿当场说。
这有两种可能。一,对面不全是他的人。二,他临时改了主意。
或者两者皆有。
我从眼角和他交了个眼神,目光回正,劝说双方道:“这地方太危险了,我们先出去吧,出去再说。”
余光所及处,我看见有只汽油罐泄漏了,蜿蜒渗出一行油晶晶的液体。
不用我发令,身后弟兄们十分默契地唰地一下齐齐端正枪,指示对面五人先走。那五人白上一趟工,垂头丧脑地挨个离开。
殿后的那个边走边不时回头,马卫国不耐烦,枪口对着他断喝:“还不快走?”
那人走出十米远,忽而疾快回身,从口袋里拔出一件金属制的器物,大拇指呼地一划,丢向那只泄漏的汽油罐。
那件金属器物掠过半空,头上一豆蓝黄相间的火苗摇颤着拖出一条虹影。
那是一只打火机。
红橘色的巨蟒吐着墨黑的信子,扭动着飞出地下通道,全身鳞片轰轰炸响。
在从地下盘上地面,火蟒一路暴风吸入,吞噬入腹的口粮总计有:大量砖石土屑,地下车库所有广告牌,以及两辆卡车。
我们像一群从坑底振翅脱逃的叫花鸡,口中填满笔直飞迸上来的泥土,昏头转向却又生机勃勃地在出口光秃秃的车道上滚动翻腾。
停止滚动后,我呸呸吐着土,放眼四周数人头。一个、两个……四个、那边还叠着三个……都活了。
亏得这地下车库位置浅,不然真要出人命。
霍双匍匐于不远处,以肉身作为掩体将郝鲍从头包到脚,裹护得严严实实。最后一声轰隆过后,他先查看了郝鲍身上,见她完好无损,再又梗起脖子,左扭右扭,目光像两把小火炬,隔着枯黑的浓烟在砖墟中挥摇搜寻。
目光一触到我,他紧忙松开郝鲍,站都不曾站起,直接摸着地爬了上来。
我还伏在地上,身体在爬起与保持原样间僵持不下,他一把抱住了我。像是为了确认什么,他双臂缠紧,简直要把我掼长一大截。
我感觉到一股劲通过环在身上的这双臂膀从他那里传导过来,那股劲激悍,刚猛,几近于野蛮地穿透生死。在这股力的围裹下,我听见两颗奋力求生后的心脏,隔着胸膛跳跃出幸存的节拍。
抱了好一会,他放开我,双手并不离开,而是爬上我的胳膊,升过我的脖子,捧住了我的脸。他眼睛瞪得大大地看着我,反复念着“没事,你没事,太好了。”他再次抱住了我。
我心里也这么想。没事,太好了。
沉在这个拥抱中,我就好像摇床上无忧的婴儿。我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如此安定地去拥抱一个人了。我们的血和汗融在一起,交织出复杂而暧昧的气味,一种久别的强盛蓬勃的情愫从这双怀抱中肆意不息地疯长,如同春风吹过的新芽。
那是爷的第二春。
霍双也看到了这株新芽,四周悄然窥视的目光,一地烬余的狼藉,他全部抛之脑后,吻上我的额头。
太阳穴贴服着霍双的嘴唇,视野就剩下他右肩后方的一角。那里蓦然出现了一辆轿车,从后车座上下来一个人,一双包裹着西装长裤的长腿向这边踱近。
先是快步,继而缓下,几步路后那双脚“我来迟了……我草”地停了下来。
那双脚属于缄默的程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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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陆的其实并没有那么蠢()
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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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也好。语言的尺度难以把控,行动会是最坦诚的答案。
我拉着霍双的手站起,没有避讳程奔的存在。霍双见到程奔,本能地手先往外稍稍抽开,然后更紧地握回来。
程奔默无表情地注视我们。程奔很多时候像极了从棺材里苏醒的千年吸血鬼,他的冷淡漠视,深沉稳重,精致自利,都带有一种超脱的刻薄。
与之前无数次那样,他没有显露出任何接受或是排斥的情绪,从他脸上只能看出他知晓了我和霍双的进展。
他款步上前,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来晚了,有什么交给我的么?”语气中尽是高高在上的体恤。
比起前夜里那个,我更适应与眼前这个程奔打交道,我希望我们的关系能止于此。
陆永开没有乘乱逃匿,支着条腿乖乖待命。把他拖出来可费了我半条命。经此一劫,他连看人的神态都变了,从桀骜变为安顺。
我猜想他的谈判内容里包含了程奔。
我向他那头点了点下巴,将他托付给程奔:“人你带走。”
程奔默然望了会陆永开,抬脚就要走上去,我叫住他,强调道:“为了他,我可是连命都快没了。”
“知道。”他一眼不再多看我,留下一个冰冷的后脑勺,径自带走了陆永开。
程奔没有让陆永开难堪,体面地将人请到车上。上车后,他们没立即开走,而是等我们的车先行。
两车一前一后跑完大直道才分道扬镳。在即将分头的地方,程奔的车超上来,他从后车座侧过头对我看了好几秒钟,又把头转了回去。
上了车,郝鲍才终于大哭出来,从爆发到倾泻,最后淅淅沥沥地停止。我搂着她,几乎把她闷进怀里,好叫她痛痛快快地释放。
“姐。”我摩挲着她的肩膀说,“今后你跟陆永开再也没有关系了,你自由了。”
我口气很平静,但却是在发誓。“有我在,你一定好好的。”
她不断地捶打我,她并不是怪我,我明白,她就是辛苦太久了。
我做出一个呕血的动作,顺手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给她看。“你看,你把我打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