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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爸喜欢我。”我用最直白,理解难度最低的方式告诉他,“但我和霍双好上了。就这件事你爸跟我大吵了一架,还把我解雇了。”
就如此寥寥几句句话,还是让程策大脑本就不先进的负荷力雪上加霜。他嘴巴张成大写的O,空洞地对着我。
“你干什么?”我关切地注视他,“你是要把这间屋子的空气都吃光吗?”
他嘴巴维持圆状了数秒才记起自己有语言这门功能。“他,你,他。”他猛地拍了下桌,“我就说!难怪呢!你不知道。”他俯下身,用交流八卦的口吻急快又激动地说道,“虽说我爸平常也挺注意收拾的,可这么多年了也就是那样,没变过。他前阵子不知怎么了,突然问我,他要不要把两边白发染染黑。还问我,问我什么来着?对了,他问我,他平常跟小辈说话是不是很有距离感。我还觉得稀罕呢,他这是老铁树开花,要……要给我找个小妈不成。”
那何止距离感,那是天王老子来了都要叫我一声爹的驱策指挥。我倒觉得程奔并非不自知,他习惯那么跟人交涉也很正常,只是破天荒有人大逆不道提出抗议,他受不了。
“这就不提了,不是重点。”我打断他。虽然程奔私下里居然是那个样,听着挺可乐,但程策再抖露下去,我怕我都会替程奔害臊。“他前不久还在吓唬我,我怕他把我宰了。”
程策不置可否地瞧着我,我再度强调:“这个宰指的是物理上的宰杀。”
程策心里面兜不住事,不负所望正常发挥,转头就向程奔本人讨教“您会不会宰了金穗”一事。程奔当场给了回复,由程策辗转传达给我。
“我爸说……我爸说……”程奔的话大概很不客气,程策吞吞吐吐的。
“你爸说什么?”
“他说……你就是个屁。”
就在这句粗鄙之言传到我耳中的当晚,程奔在朋友圈发表了一篇人生感悟,取自《道德经》:知人者智,自知者明。胜人者力,自胜者强。知足者富,强行者有志。不失其所者久,死而不亡者寿。
底下评论一堆掇臀捧屁的,领导说得对,领导大智慧。
他这通话分明是在内涵我呢,言下之意是有些人你最好有点逼数。这个人除了我还能有谁。
有他这席话,我倒睡了个久违的安稳觉。谢谢程总,程总海量!
霍双这一走就要一周,气候尚凉,按照常理,行李不该过于轻便,结果他十分钟就完成了打包任务,行李箱随便往墙角上一踹,就志得意满飘飘欲仙地偷吃起了本该作为第二天早饭的面包。
他向来神经大条,丢三落四,每回我和他从外面回来,他身上的行头总有一两件是我的,因为他自己没带。我警惕地扫了眼他嘴角的面包屑,再看看行李箱,空肠瘪肚,一看就缺样少件。
我蹲下身,拉开拉链的瞬间,他紧张地放下了早点,他知道我要检查他的家庭作业了。
果不其然,什么都带了,又什么都没带。
“你去几天?告诉我?就带这几条内裤?”
“袜子呢?东一双西一双,不能收一起吗?我不是给你打包袋了吗?”
“一个充电插头,充电线呢?”
“3月份,你带解暑药做什么?”
“我上回给你买的电动剃须刀呢?什么?落在老家了?”
“牙刷毛都卷了还用呐?”
“相机备用电池不是有新的吗?”
“再给你多两个袋子,看见没,就这两个,带回家洗的衣服放这里你别忘了。”
“唐师傅要吃的花生糖和咖啡你放哪了?”
我边询问边帮他一样样重新打包,缺的补上,多的取出。他在一旁仓皇地双手在衣摆上揉来揉去,走开也不是,呆着也不是,两只脚无处着陆地点着脚尖。
行李终于装得齐全满当,我合下箱盖,拉拢拉链,发出一声成就感与无奈并存的“这家没我不行”的叹息。
叹完气,抬头一瞧,就看到他呆若木鸡地杵在墙边。“怎么啦?”我拂汗问他。
“你怎么像我妈似的……”他小声抱怨。霍双成长过程中没有母亲这一角色,他的意思大约是我像在唠叨一个孩子。
“我很凶吗?”我没意识到。
他咽了咽喉咙,没吭声。
“我问你呢?”不用问了,第二遍问我自己都感觉出来了,我态度严逼急躁,说话很不悦耳。
“我。”我结巴起来。“我前两次是不是也这样?”
“没有。”他安慰地说,“没有。哪有啊。”
我站起来,手也在身上搓上了。“下回千万要告诉我,我不是有意的,我也觉得不好。我就是想,我不在旁边,你也不能太潦草。”
“知道了知道了。”他上来推了推我的背。“我下次也不粗心了,都记下了。”
小飞棍一搬走,初雾一夜之间爷青回,暮气尽散,活力无限,简直是件医学奇迹。
“早前没有那小耗子,他也不这么活跃呀?”我啧啧惊叹。
霍双解释说,他之前独居时,见到小区里有状态不好的流浪猫,会带回家几夜,送医院检查身体、驱虫、绝育后再放生或是找收养人。那些猫常年混迹野外,大多有过硬的社交手腕——指和人,初雾嫉妒心强,个性内向又倨傲,心思敏感,便时有闹酸气。哪怕霍双在楼下喂猫,一举首就能看见初雾蹲在厨房窗口,阴恻恻又满含幽怨地窥刺他的外遇行为。
而小飞棍另择新主到如今一月有余,其间霍双未有再犯,初雾自然以为他痛改前非浪子回头,终于醒悟野花不如家花靠谱的道理,那能不舒心吗。
不过,初雾对我这个外来人口倒颇具胸襟,我向它上供的食物用具,它来者不拒,还用尾巴和颅顶磨蹭我的腿,留下气味,这个动作代表了认同与赏识。
我和霍双外出小两天是家常便饭,它习以为常,这趟霍双远行,它却异常不舍。数据线,它咬出两个洞。袜子,他藏起一只。铁皮行李箱,它当磨牙棒,咯吱咯吱啃个不停。临霍双出门,它叼住霍双的裤脚,把好端端的直筒裤拉扯成喇叭裤。行李箱都进了后备箱,一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老人家专程跟着下楼,来了个十八相送。
人与猫思想不通,我们只能遵循最为肤浅的猜测,向它再三保证,家里不会再添吃饭的嘴了。
车子比预计晚了半小时发动,幸亏是自驾,迟到半小时不算多大的损失。
晚饭过后,我们通了视频。他告诉我说,公路上下雨了,好大的暴雨,他在服务站喝热牛奶。他还走到门口,让我听雨声。视频那头轰轰隆隆,的确是好大的雨。
其余能说的话不多,我又把不要超速、不要疲劳驾驶、看见服务站就进去休息等叮嘱加强巩固,达到振聋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