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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轻微、极轻微的呼吸声,可惜在确认之前那声音就被洗手间的冲水声盖过了。

有人躲在橱柜里射击。

我真怀疑我五行犯水。

耳边充斥着水声,水声有上回在小巷里挨枪子儿时的雨声那么大。

而那条小巷子里的梦魇,重演了。

我想站着,残破的身体却不允许,我融化般跪了下去。

铳,我为什么没带铳上岛啊,有了铳,别说这小书房,灵堂我都给它轰平了!我气得拍脑壳。

水龙头还开着,浴室里冲出好几个人,橱柜里也跳出人来。

真是,他妈的好多人啊。

我被按倒在地,裘路衫像是在参观新房一般慢吞吞地进来,曲起腿压制住我的背部。

我满头大汉地趴着,所有的疑虑都消散了。

因为彻底完犊子了。

我是完蛋了,完蛋的心态和千年乌龟一样太平,此时我更放心不下的是外面的那两个孩子。

人有了念想,就有了力气。

我剧烈挣扎起来,身体一跳一跳地往上蹿。如果按住我的这么多人此时齐齐松手,以我扑腾的弹力,我会像火箭一样冲上天花板。

我嘶声大叫:“程简!程策!”

裘路衫是个典型的西北汉子,身长一米八有余,骨节硬楞如树瘤,四肢欣长强韧,他双臂穿过我腋下牢牢箍在我的胸,将自己全部的重量都压在我背上。

我的双腿像两根发绣生孔的水管,不停流出血来,长裤的下半截没一会就全湿透了,黏糊糊地吸在肉上。

我感到身体都在瘪下去。

当下再怎样挣扎也是无用功,我干脆使身体放松且蜷起,减少耗能。裘路衫估摸我不再有反抗之力,两个大手掌反扣住我的肩,将我掰向门口。

门框被一条人形填满。那是扶着门框的程简。他一双瞳冷而黑地对着我,如同两个水管口。

洗手间的水永无止尽地放着。哗哗哗,哗哗哗。我大脑被冲得一片空白。

程策呢?会不会?

方才我担心、祈祷不要出事的不单是程策,还有眼前这个白眼狼。这会见到他,我真是恨得牙痒痒。

“程策呢?!”我气喘吁吁地逼问。

“他没事,好好的。”他轻飘飘地说,“你管好你自己吧。”

我问出了一句在当下看来无比愚蠢,但是个人都会问的话。“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没有人接话。

裘路衫一只手松开来,从我身前转移到我的后脑勺,然后他攥住我的头发,把我整张脸揿进沙发垫里。

操。他在羞辱我。

接下来他手下的人听从他的指挥,把我的身体搬过来,搬过去。这些举动毫无意义,也没有对我的皮肉造成损坏,就只是纯粹的羞辱。

我忍气吞声,随他们弄着,我当前唯一能够做的,就是蓄住仅存的最后一点体力,我想找个便于行动的角度——我已经没有能力和机会脱险了,但这口恶气还是要出的。我不是君子,报仇十年都不嫌晚,我再多忍十秒钟都要爆炸了。

折磨持续了有十多分钟。

他们折腾累了,见我奄奄一息,就放松了警惕,将我扶上沙发任由我瘫着。

裘路衫半骑上来,双手支在我脑袋两侧,目光上上下下像打量一块肉打量我的身体。我的腿已经不能看了,像蘸满了番茄酱的两根薯条,脸和脖子都裹了层冷汗。

程简仍呆在门口,有那么几个瞬间他是惶恐的,手在身上搓来搓去,又往门框上摸,我从人缝间盯着他看,他根本接不住,目光虚浮地与我错开。

“金总。”裘路衫说话时热乎乎的气濡在我脸上。“你是铁打的,身体素质真好。”

我湿着脸冲他笑笑。

他脸缓缓地凑下来。“你想说什么?”

我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

他把耳朵贴到我嘴唇上。“嗯?”

我一口咬住了他的耳朵。

这一动把在场的都吓了一跳。困兽疯起来连命都可以不要。

他手下人七手八脚来拉我,我胳膊死死缠住裘路衫,上面更是往死里下口,就是不放。随后程简也加入进来,剥扯不掉我,他们索性真动了手揍我。我眼珠瞪起,龇出十颗牙,犟得就像过年杀的鳖,除非把我头剁了,不然别想让我松口。

我把裘路衫半个耳朵都咬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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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路衫取名确实有点安禄山的意思。可惜碰上个则天(……)

攻早就出完了,所以这家伙和程家两兄弟都没有攻籍。

第1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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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路衫那半边耳朵被缝了回去,我腿里的子弹也被取出,两人都勉强拼了个完整。

不过裘路衫对我怀恨在心,麻药打得很马虎,疼得我狗哭狼嚎。

我和程策因地制宜被软禁在这栋房子里,饮食起居保持着在程家的水准。灵堂上遗像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迟迟没撤,每回下楼——我是由佣人用轮椅推着通过楼里的电梯下楼,总能看见那张偌大的黑白微笑的面孔,导致日子过得像在守陵。

那个操蛋的夜晚过后,裘路衫头一面来见我,我正坐在床上吃大鱼大肉。

这是我劫后重生的第一顿饭,小桌板一架好,饭菜端上来,我第一反应是这里面不会下毒吧?

但是这顿不吃,难道下顿他们就不下毒了?所以还不如就从这顿吃起。我于是大吃大喝起来。

裘路衫半张脸肿着,被我撕咬过的那只耳朵针脚交错,狼狈无比。我没好哪里去,满头乌青,左半边脸比较肿,就用右腮帮子咀嚼食物。

他皮笑肉不笑,评价了句:“胃口还是你好。”

我算计着两边的损失,他耳朵物归原主,我呢浑身是伤,腿还不能动,我亏大发了,那可不得多解解气。我把嘴里的一块鸡骨头噗在了他脸上。

发射精准,正中面门,裘千尺见了都要收我为徒。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方手帕,从容不迫地试脸,边叫道:“小冠!”

冠文泰拖了把椅子过来,放在床头边,他将手帕丢到我的小桌板上,含笑坐下。

“好了,你先出去吧,门关上。”他笑眯眯地支开冠文泰。

他今天全然换了张面孔,和颜悦色,想是有事和我商量,有求于我。

我想吊他一吊。

我瞟了眼桌上的手帕,“有你在,这姓冠的倒挺乖,听说他挨了你不少打?”

张霁鸿说过,越是倔的人越不能来硬的,冠文泰一看就是个硬骨头,怎么可能打服。

“传是这么传的,可你看他是能打听话的吗?”他呵呵了两声,“我手上有他的小辫子,他当然听话。”

“哦?”

他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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