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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三种字体。一枚在公司里流通,用于加盖各类文件。其余两枚都在黄伯手上。裘路衫劫走的是其中用于混淆的无效章。黄伯精明老猾,裘路衫送去那几封文件盖了无效章他也照办不误,显然是为了起到麻痹的作用。
我的笔迹加上无效章,就等于说反话。
真正的有效章,在我托黄伯“去找老程总”时,他悄悄塞给了我。张霁鸿这封信上盖的是有效章。
张霁鸿将信折拢藏好。“交换条件?”
“放了霍双,让他回国。”
“就这个?”他诧异了。
“不然呢?”这段日子压在我心头的有两股力量,一股是我与程策波诡云谲的前景,一股是我对霍双许下的承诺。张霁鸿肯前来合作,交换条件,其中一桩心事便能了了,我感到整个人轻了一半,我轻盈地跳上沙发,踢掉拖鞋。
“真该有个人教你怎么谈价码。”他自觉得了便宜,又为我设身处地着想起来。
“看来对你不算难事,那就太好了。”我说。其实我想说,愿望都是贵重的。“快去吧,裘路衫已经行动起来了,不要耽误了好时机。”
“那么,再会。”他干脆地别过,来到门边,忽而转回身,手扶着小腹向我鞠了个舞场上的躬,嘴上做出两个字的口型。
那好像是“情种”。
临走,冠文泰暗暗冲我点了个头。
这事冠文泰办得很有水平,默契地把锅都推给了裘路衫。我回了个颔首。
这夜。
冠文泰被调去支援。
裘路衫托人捎来消息:一切顺利的话9点钟他会来,10点还不见人,就是出事了。
初夏时分,雨水稠沛,植物灌饱了浆,嗖嗖疯长,有漫过窗口之势。湿气太重,室内墙壁上都沁出了水,到了夜里,看着窗外黑涛汹涌,感觉像是沉没在午夜的荒海之中。
屋里仍阴飕飕的,我穿着加了绒的长裤。
吃过晚饭,我与程策被请到灵堂后的小客厅,隔壁就是当时伏击我的书房。
我们刚到沙发上坐下,裘路衫手下的人就一窝蜂进来,把客厅填得水泄不通。
这段日子,程策耐性被屡屡逼到极限,他忍不住吼了出来:“这么多人进来干嘛呢?没吃饱瞧我们嘴角有饭粒?”
我早就心如止水了,见程策时刻要跳起来,我拉了下他的手暗示他再忍忍,同时对他们开玩笑:“《与程氏一家同行》还没看腻啊?”
那些人十八罗汉似的站着,都不应声。
又不是什么养眼鲜肉,跟他们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我都嫌伤眼睛。我让彭阿姨去书房随便找来了两本书,拉着程策边看书边等消息。
幽禁中我养成了阅读的习惯。由于过早离开校园,加上天分平庸,读书对我是件非常神圣的事。李沫、程策的学校我进去过,我打心眼里羡慕他们,有那么漂亮的图书馆,入学就发借书卡。
李沫向我形容图书馆里面,说建得像迷宫一样,书架林立,曲径通幽。我神往地脱口而出:“是知识的迷宫!”他笑得打跌,说:“天呐,现在还能听到这么古早的形容,不愧是你穗穗。”
高中毕业之后,我头一遭有如此充裕的时间能够进行这件神圣的事。有时我苦中作乐地想,也许这个苦逼的阶段就是供我完成这一愿望的。我每天会在早餐、晚餐后看书,每回看两个钟头。日复一日,烦躁的心绪被抚平,委屈与迷惘越来越快地得到消化,我越来越安然,不焦不躁地等过了一天又一天。
九点三刻,没有一丝消息传来。
我合拢书,打眼四周。
带头的看守手插进口袋里去了。
这个动作释放出来的信号如同捕猎的蛇一般当面向我咬了过来。
今夜之前,我就设想过裘路衫背后的安排,他要是回不来,很可能会把我和程策一并带走。生物意义上的带走。我们遇难之后,不知有没有人记得给我们烧纸钱,那样的话,难说去天地银行取款时,还能碰上被客户经理簇拥环绕的钻石客户程奔。
程策也反应过来,书都来不及放下,他本能地歪过身挡住我。“不许你们动他!”
他倒没想到自己。
那人本就犯犹豫,此时被识破,便露出亏心的神态来。
我推开程策,双手拢住他的手,安慰性地捏着。“没事,没事的。”
这句没事也是说给那帮人听。我和程策慌了就慌了,他们一慌,可是会出人命的。
“还有一刻钟呢,不急。”我像胶水中奔跑的蚂蚁,尽力搅活气氛。“说起来咱们朝夕相处了这么久,冤家一样,你们怕我们,我们也怕你们,彼此都不了解。随便聊聊吧,以后可能聊不上了。你们都没回过家吧?”
听到回家,那头儿脸色稍有松动,含糊不清地嗯了声。
有来有回,这不失为一个好的方向。
我慢慢和他们唠上。“裘路衫一个月发你们多少工资?”
“六千。”
“没涨?”我真正害怕的,是裘路衫每人发他们几万块钱来买我们的命。
“没。”他说。接着还有几个人也纷纷响应“没有涨,就这个数。”
可谁会把人命交易交代出去。我仍不能安心。这时我想到了我爸,聊到如此特殊的人生经历,我爸堪称一本故事会。
“我爸年轻的时候也干过你们的活,不过他那个刺激多了。有人雇他去杀人,杀一家两口子,那是十多年前吧,那老板给了五十万还是几十万来着,好大一笔钱。还把他身后事都打点好了。”我故意往大了说,我不信裘路衫出手这样大方,还能把每个人都照顾到位。
他们眼睛缓缓睁大,眼波相互传递。
九点五十五分。
我图穷匕见:“我就问你们一个问题:假如你们老板死了,再也发不了你们工资,他的命令还作数吗?”
屋里静得只有秒针咔嚓咔嚓的走动声。
“出了这间屋子,你们能去找谁?”
那头儿先用眼神将其他想要发言的人压下去,随后往前迈了一小步。“你怎么说呢?”
“去找下一个老板,下一个给你们发钱的人。”我回答说。
时间变得紧迫而又漫长起来。双方都在深思,也都在等。时间对思考出一个问题过于有限,对等待却又无比漫长。
我拿起离得最近的那个看守的手,放在我头顶中过枪的地方。他吃了一惊,稍稍迟疑了下,放弃了抗拒。
“摸到了吗,这块不怎么平整。这地方进去过子弹。”我平缓地说,带动他忽略掉时间在流逝。“我拿工资,替老板干活,但合同上没写这茬,老板也没提。”说句公道话,程奔没想过让我以命许那份工作,只是非常时刻,我不得不添油加醋。“按我的理解,老板给我薪水,买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