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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走!”
马蹄声渐渐远去。
冷风吹动凌晔的囚服, 上面斑驳的血迹令人惊心,他挺直腰板, 缓缓向傅临风走去。
几个禁卫军涌上前,七手八脚将他押住。
凌晔漠然地听凭处置,待手脚都被套上镣铐,他忽然拽着拷他的军士向前走了两步。
“站住!”以为他要反抗,军士们戒备地抽出刀来,却见他吃力地跪了下去,在军士的刀锋之下俯下身体,把脸凑近许晗的鼻子。
有若有似无的呼吸拂在脸上,他松了一口气。
刘守明一行刚撤离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增援的禁卫军就赶到了,傅临风下令禁卫军全城追捕劫狱之人,务必将他们捉拿归案。
傅临风居高临下地看着凌晔,“怎么办,我突然不想守诺了。你的人杀了这么多守卫,不能不给你一点惩罚!”
他悚然笑道:“但最主要的原因,是我想看到你放弃逃走,却还是救不了他的痛苦模样,那一定十分有趣。”
长刀寒光一闪,便砍向许晗颈上。
凌晔倏忽立起,不徐不疾伸出双手,挡在前面。
“哐当-”,刀锋劈在镣铐上弹起,在凌晔的手臂上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血顿时汩汩流出。
凌晔没有吭声,只咬了咬牙,刀光照亮了他满是血丝的双眼:“傅临风,你可想清楚了!我虽答应你们认罪,可并未保证公审那日出现的不是一具尸体。”
“你认为我已经亮出了所有底牌,是吗?”他轻蔑一笑:“我可以认罪伏法让齐允轩收复民心,也可以让他身败名裂、社稷动荡,这不仅是我的选择,也是你们的选择。”
“傅临风,你要相信,我有这个能力。”凌晔冷冷地说。
傅临风想表示不屑,却平白打了个寒战。
凌晔的语气很平静,冷峻中蕴含着王者的不怒自威,听得人心底阵阵发虚。
说罢,他挺直上身,戴着枷锁,艰难却从容地往天牢内走去。
傅临风持刀的手僵在空中上,反复回味着他刚才的话,思考他说的底牌究竟是什么,难道他们还有什么把柄落在他手中。
很快他就回神过来,愈加恼羞成怒,明明符凌晔才是阶下囚,可是为什么总感觉棋盘都操控在他手里,被他处处占据着主动。
哪怕对他施以酷刑,自己也仅仅感到报复的片刻舒爽。
而符凌晔强大的压迫感,却无时无刻不在....
傅临风揉了揉眉心,心道这一定是自己的错觉。
*
因伤口疼痛,加上持续发烧,这几日凌晔晚上都无法入眠。
半夜时分,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在开牢门的声音,料是傅临风白日吃了亏,又来折腾他泄愤。
他疲惫地靠在湿冷的墙上,有点烦躁,只希望这一切快点结束。
轻微的脚步声走近。
这人走得很慢,踩到地上的干草发出声响,好像怕吵到他似的,小心翼翼地地走得更轻了。
感觉到面前逐渐急促的呼吸声,凌晔睁开了眼睛。
微弱的烛火中,单薄的身影逆光而立,似乎在微微发抖。
认出面前这个人是左子衿后,凌晔神情一振,顿了顿,竟扯着嘴角笑了。
“左先生来了….”他想说得轻松些,声音却沙哑得不像话,他努力清了清喉咙,全身上下这是ι兲??他目前唯一有能力整理的地方。
左子衿蹲下身子,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激动而悲伤地看着他,一声不吭。
他靠得离凌晔很近。
凌晔打趣道:“左先生这是半夜发善心来救死扶伤了吗?”
左子衿别过头去,抬手抹眼角。
凌晔怔住,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半天才叹了一口气,低低道:“别哭了......”
“阿让...”
听到一声“阿让”,左子衿肩膀一滞,心知他什么都想起来了,不由泪如雨下,悲伤难抑。
见他只顾着哭,凌晔有些无措,缓缓坐直身子,下意识想摸摸左子衿的头安慰,软垂的手举起,他才想起双手已废,便悄悄地放了下去。
“阿让,你身上的伤好些了吗?”
左子衿侧身对着他,重重点头。
凌晔放下心来,阿让为了不供出自己咬舌自尽,今后还不不知道能不能说话,想到这里心里酸涩不已。
开口时却是最轻松的语气:“那天在千灯镇,分别时你突然抱我一下,可吓了我一大跳,还以为你好男风哈哈哈。”
左子衿含着泪,被他的话逗得忍不住笑了,凌晔欣慰地看着他,眸光转深。
那时他必定已决意行刺符凌止复仇,这一别,便是死别。
所幸,他们还能在人间重聚,凌晔觉得没有什么可遗憾了。
左子衿不声不响捡起放在地上的破碗,从旁边的水罐里到了半碗水,半蹲下来,将凌晔靠在自己身上,将水端给他。
凌晔摇了摇头:“我不渴...”
真实情况是他喉咙里长满燎泡,苦于无法用手倒水,已经两日没有喝过水了。
左子衿毕竟是大夫,早就察觉到异样,忽地伸手将他藏于身后的手拉出来,镣铐哗啦作响,触碰到伤口,凌晔疼得直皱眉。
赫然发现他手筋被挑,腕上两个恐怖的血洞,左子衿不敢置信,他瞪着眼睛,猛抬头悲愤地望着凌晔。
“让你见笑了。”凌晔尴尬地笑笑:“人总有落魄的时候,看破不说破,你...好歹给我留点面子。”他想抽回手,实在使不出力气。
见左子衿又低头垂泪,他不知如何安慰,只能继续絮叨:“你小时候倒是一直照顾我面子,现在大了反而不如小时候了。”
“那个时候你怕我没父母疼爱,从来也不在我面前向师父师娘邀宠,那么疯癫的一个人,硬要装老成,其实又有什么关系呢?你这样压抑自己的性子,长大很容易变态的...”
他很努力地逗左子衿开心,发现他越说,左子衿神情越悲伤,只好闭上嘴不再说话。
左子衿扶着他的肩膀,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把碗放到他唇下,细细地喂他喝水。
凌晔连喝了两碗水,露出了活过来般的笑容。
左子衿用手指在他膝盖上写着:“是傅临风干的?”
凌晔点头,语气轻松道:“不是要害,也不怎么疼。”
“是我害了你。”左子衿写道,眼中俱是伤痛悔恨。
他咬了咬后槽牙,很快从怀里拿出一把钥匙,解开了凌晔的手铐和脚铐,从随身的包袱里拿出伤药和纱布替他包扎。
凌晔疼得冷汗涔涔,怕左子衿察觉,忍着一声不吭。
“你哪里来的钥匙?”他吃力问道。
左子衿腾出一只手来,在他膝盖上写了“端木”两个字。
凌晔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