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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时日了,我见安儿口口声声唤你爹爹,那种亲热,不似是有人教的,倒像是天生刻在骨子里的。”

司澧敏锐的目光盯住他,“若老夫猜的不错,你便是——”

他顿了顿,一字一顿开口道:

“戎国的皇帝,呼延海莫。”

此话落下,在旁的司楠瞠目结舌,喃喃不敢置信:“这……怎么可能……”

良久的无声后,等来的是呼延海莫肯定的回答。

他谦和而真诚,带着浓浓的歉意。

“侯爷分析得不错,晚辈先前的确是欺骗了您,晚辈在此向您致歉。”

得到他肯定的回答后,司澧还算冷静,司楠却如遭雷劈,“你、你、你……”

“你便是那个将我妹妹欺负了,还生下了安儿的男人?”

呼延海莫没有再撒一句谎,点点头应下来,“不错,是我。”

司楠瞬间被点燃了,抄起地上的一截树枝,便要冲上去揍人,气愤难当道:“你为何要将我们全家骗得团团转,好玩吗?”

好在司澧伸手拦住了他,才没让他冲动上前打到人。

呼延海莫满含歉意,解释道:“其实我那日便要交代真实身份,是露露不允……”

此话一出,倒是将还算镇定的司澧激起来了,他满腔的不悦化作怒气,回想起当日情形,只觉讽刺,扬声叱问:

“你好大的口气,你如何觉得,本侯基于两国立场,不会杀了你?”

此话一落,寂阒顿生。

司楠也怔住了,没有再说一句话。

他们司家世代忠义,将守护河山视为己任,呼延海莫是个野心家,他觊觎中原,对大夏虎视眈眈,他们如何能留他?

可偏偏他舍命救了他们父子,算上昨夜,足足两次。

恩义如何两全?

这着实叫人陷入了两难的局面。

场面僵持着。

呼延海莫深思良久,认真说道:“我并非不懂司家的立场,只是想上赌一赌。”

“为了露露,我甘愿舍弃皇权野心,但若是侯爷不相信,大可一刀杀了我,我也不会有任何怨言。”

说罢,他缓缓解开衣袍,当众坦然脱下外衣,露出紧实健壮的胸膛。

寒风栗栗,他浑不在意,双手抱拳,单膝跪下来,浑身的肌肉线条浑圆贲张,充斥着张扬野性,麦色的肌肤在光下流转着光辉,宛如镀了一层釉色。

他无比虔诚地跪在司澧脚下,拿出满腔的赤诚,宛如壮士断腕,破釜沉舟道:

“侯爷,该说的都已说了,我死而无憾,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第80章 困境

秋风卷起满地黄叶, 司澧站在庭院中,盯着眼前的呼延海莫,眼神突然变得凌厉无比。

“这可是你说的, 那就休怪本侯手下无情。”

“来人, 取我宝剑来。”

他毫不留情地下了令,从侍从手中接过递来的宝剑。

呼延海莫始终笔挺地跪着,没有半点神情的变幻,坦然地面对这一切。

噌——

寒光陡现, 司澧猛地举起手中长剑。

几乎是没有迟疑的, 朝着呼延海莫的脖颈劈砍了过去——

“父亲——”

一旁的司楠看得胆战心惊,失声惊呼,伸手想要阻止。

好在, 惨剧并未发生。

刀锋堪堪停在了呼延海莫的脖颈之上, 贴着他麦色的皮肤,分毫不差,一缕长发被锋利的刀刃砍断,随风飘曳,缓缓垂落在地。

这千钧一发之际,呼延海莫并未闪躲分毫,他甚至, 连眼睫都没有抬一下。

哪怕那刀锋只要再靠前一寸, 便会划开颈项, 取下他的首级。

司澧立在原地,执剑的手顿在空中, 眸光闪闪烁烁, 不知在想些什么,眼底似有隐忍, 矛盾,以及各种复杂的情绪。

见父亲收住了剑,司楠稍稍松了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不过经此惊险一幕,他对呼延海莫算是彻彻底底改观了,发自内心地信任了。

他此刻,完完全全相信,呼延海莫对小妹,是付诸真心的。

想必父亲,也会为之动容了。

“哐当。”

果不其然,司澧扔下了手中的长剑。

长剑落地,发出一声脆响,鸣声嗡然。

司澧方才本就是试探,但呼延海莫的表现,着实将他坚如磐石的一颗心打动了。

不论立场如何,他对她的女儿,是真心实意的。

并且,这世上恐怕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为女儿做到如此,敢做到如此了。

况且,还有司安,她这么喜欢她的父亲,他怎能杀了他的父亲,叫她伤心?

再者,便是对他父子的两次救命之恩。

呼延海莫缓缓抬起头,看到司澧长叹着:

“罢了,本侯不杀你。”

“你走吧,但往后若是再遇见,本侯定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

深秋转眼过去,长安城迎来了冬日。

第一场冬雪飘零时,满城银装素裹、遍地霰雪皑皑。

这个冬天,备受百姓争论之事,莫过于司家父子入狱一事。

此事在城中传得沸沸扬扬、街头巷尾,人声载道。

因涉嫌打杀宫中御林卫,司家父子被圣上罚入了大理寺诏狱,但百姓们却坚信司家父子清白蒙冤,多日来为其奔走呼号,跪在大理寺门口为其请命,将此事的动静越闹越大,上达天听。

民怨传至宫中,李景宴这才慌了,他自知如此做,已引得民情激愤、失了民心,但他已经不能回头了。

只能一不做、二不休,尽快手动,遂唤来徐远,将配制好的毒药交给他,并言:

“不论你用什么法子,将此药下入司家父子饭食中,事成之后,朕重重有赏。”

“这……”

徐远看着手中的毒药,却退缩胆怯了。

此事若暴露,皇帝定不会保他,他还会成为替罪羔羊,被天下唾骂,遗臭万年。

“怎么,你不敢了?”

李景宴见他迟疑,威逼道:“徐远,你一直跟在朕身边,当知道,从前长公主也是如此亡故的,死因至今查不清楚。”

徐远低着头,不敢直视皇帝,两股却不住战栗,知道当下已是命不由己,只能硬着头皮应下来。

“奴才遵命。”

*

大理寺诏狱内

阴暗潮湿,哀嚎阵阵,血腥弥漫。

春熙、春草穿着斗篷、掩住了大半张面孔,跟着一名身形修长的青衣男子,一步步迈下台阶,踏走在滑腻冷硬的地砖上。

春草胆子小,身处如此地方,脸色都发白了,春熙紧紧牵着她的手,两人走至深处,在关押司家父子的牢房前停了下来。

“阿楠、侯爷。”

一双素洁玉手攀上冰冷的栏杆,对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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