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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煦趴在屋脊后,露出一双眼睛,偷偷观察。
此院的布景当真是雅极了,一草一木都?是精心?摆布,无论从何种角度看?去,都?美得像一幅画。
傅蓉微靠在一张玫瑰椅里,花影摇曳在她的身侧,两个女子互相让茶,一抬手一颔首,具是柔情?。
姜煦缩回身,仰躺在屋顶上?,听?着他们唱到?了亥时,林霜艳终于撒了银子,发话让他们离开。
还真只是唱了个曲儿?,什么出格的事也没干。
傅蓉微回到?屋里。
姜煦听?见了门落锁的声音,他从房屋背后滑了下去,潜出了静檀庵,在山脚的林中吹了声口哨,他的照夜玉狮子横冲了出来,姜煦一跃而上?,隐入了夜色中。
他错过了城门下钥的时辰,今夜只能宿在城外,他往馠都?的方向跑了一段距离,猛地勒马,玉狮子奋蹄长嘶,姜煦又掉头赶了回来。
他在静檀山附近骑马转了几圈,发现此地实在人烟稀少,方圆十里内,只两个村庄,其?中还有一个是荒村,已经?破败不堪无人住了。
他牵着马进了另一个村子,宵禁时分,街上?一个人也看?不见,姜煦绕着这不大的村子转了个遍,还真找着一个戏班子——惊梦园。
门头挺新,院子也大,是比较有钱的样?子。
姜煦在门前停了一会儿?,听?到?脚步声,那两位男子回来了。
比不得姜煦有神骏代?步,他们脚程慢,姜煦一路上?都?撒野跑了个来回,他们才刚刚回到?园子门口。
姜煦躲了。
那两位男子放轻脚步从后门进了园子,姜煦翻墙跟了进去。
园子里还有些年纪更?小的郎君在练功,那些孩子们见师兄回来,迎上?前抢着端茶递水,嘻嘻哈哈说笑。
一切都?没什么异常,像个正经?班子。
姜煦悄悄的离开了园子。
折腾了整一夜,没有任何发现,姜煦心?里的疑虑却还没消退,熬到?了天亮,村子上?的客栈开门迎客,姜煦甩出一锭银子,包下了一间客房,摆出一副长住的打算。
傅蓉微昨夜睡得不算好,晨起精神有些差,尝了几口庵里的素斋,躲在屋子里闭目养神。
但林霜艳记着她们昨日的约定,一早就带着侍女,抱着纸墨颜料,敲响了房门。
钟嬷嬷掩唇咳了一下,开门把人让进来。
傅蓉微捏了捏眉心?,绕出屏风见客。
林霜艳并非看?不出她的疲累,但她等不及了。
价值千金的颜料她不心?疼,她只想求一幅故去丈夫的画像。
傅蓉微站在书桌前铺陈纸笔。
林霜艳陷入了回忆中:“其?实他上?了年纪之后,比年轻的时候更?好看?一些,锋芒皆敛于内,连看?我的眼神都?是克制的。”
傅蓉微提笔顿住了。
……可是众所周知,颍川王最后是死在青楼里,死在妓子的床上?。
傅蓉微感到?疑惑。
林霜艳描绘道:“他是个文人,长得单薄,五官也薄,眼睛、嘴唇都?很?薄,常年穿一身雀头青的袍子,他不问政事,很?少出门,好摆弄花草,一般亲自动手,所以看?上?去不怎么干净,下摆总是沾着点泥灰……”
颍川王是旁支宗室,膝下无子,他这一代?没留下后人。
傅蓉微终于发现了其?中矛盾。
颍川王若真好色,怎会不留个一子半女呢?
除非他不行。
他行不行,林霜艳最知道,可这话又没法问。
傅蓉微只能把疑问往自己肚子里憋。
林霜艳:“院子里养了两只猫,一只黄狸,一只黑狸,它们喜欢躺在紫杉下睡觉,有时也会躺在我丈夫的椅子上?……”
傅蓉微刚给画中人手里描出了一本书的轮廓,听?了这句,撕了纸,重新再画。她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那两只猫呢?”
林霜艳沉默了一会儿?,道:“死了。”
傅蓉微露出惊讶的表情?。
林霜艳解释道:“我丈夫死后,家里进了贼,伤了几个家丁,还把猫刺死了……我当时吓坏了,思量了一宿,决意到?这静檀庵避世。”
傅蓉微道:“姐姐现在听?着曲儿?,心?里还念着他呢。”
林霜艳说:“他也爱听?曲儿?的。”
傅蓉微替她作的这幅画,讲究的不是画工,而是领会。
能不能画得好,全看?傅蓉微能不能心?领神会。
傅蓉微将作好的画挂起来给林霜艳过目。
一位文弱矍铄的年长者坐在葡萄架下,闭目养神,一身雀头青的袍子,面色冷峻,神色悠然,膝上?趴着一直黄狸,脚边卧着一只黑狸。
林霜艳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坐在窗下,盯着这幅画,慢慢红了眼尾。
傅蓉微道:“等晾干墨,我给你裱起来。”
林霜艳垂眸抿了一口茶:“多?谢。”
傅蓉微主动要求帮她作画,存的是刻意接近的目的。
现在目的达成?,傅蓉微心?里却咂摸出一种酸涩的滋味,并不好受。
第39章
姜煦在客栈里守了三天, 终于等到惊梦园的角儿在茶楼里唱曲儿,那一日,茶楼早早就挤满了人, 都是冲着听曲儿去的。姜煦一掷千金,用钱砸了个好位置。
他坐在二楼靠窗的雅阁,拉下竹帘, 与茶楼小二闲聊。
“惊梦园什么来头?,我在馠都都不常见这样的架势。”
“公子原来是从馠都来的。”小二拿了桌上的银元宝, 陪着笑脸, 道:“其实我们这里的惊梦园啊, 原本也是馠都贵人家养的班子, 只不过?那家人遭了难, 家散了, 班子才迁回了老家。”
姜煦抬眉:“馠都我熟?是谁家啊?”
茶小二观察了一下左右, 确认没人偷听,躬身上前一步, 压低了声音,道:“据说是天潢贵胄,一位郡王爷。”
馠都的郡王只有一位,皇室旁支,颍川王,死在两年前, 是个名副其实的闲王。
姜煦已打听清楚静檀庵另外两名俗家女弟子的身份,其中一位正是颍川王寡居的妻子。
姜煦问道:“他们家班主呢?”
茶小二脸上稍微一犹豫, 又是一块银元宝落在桌沿上。
“说来可惜, 他们班子刚搬回来不久,在酒楼唱曲儿时?, 因一点小事?得罪了一伙恶棍,双方起了冲突,推搡了几?下,班主夫妻被人失手推下酒楼,摔死了。”
姜煦道:“这是杀人,那几?个恶棍呢?”
茶小二道:“官府把人抓进去啦,结果不知怎样?,反正再也没见?过?。”
姜煦又留下一块银元宝。
茶小二惯会?察言观色,不用他说,便明白他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