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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棋子就该有棋盘。
傅蓉微往地上一照,果然发现了纵横的棋格,是?用刻刀画在地面上的。
第165章
而每一颗棋子都正正好落在棋格上, 不偏不倚。
傅蓉微不过是用了几分?力气,在那及膝高的棋子上敲了两下,被敲过的那枚棋子发出沉重的嗡鸣, 竟自行沿着?棋格缓缓滑了出去,在傅蓉微的目瞪口呆中?,前行了一格, 停在了下一个格线交界点上。
棋子停下的那一刻,震颤声却?没停。
下一瞬, 不知何处发来的暗箭直刺向傅蓉微落脚的地?方?。
等傅蓉微有所察觉的时候, 已经迟了。
铿锵一声脆响。
身后暗处投来一个物什与暗箭相撞, 挡下了那极为凶险的一击, 随即哗啦一下碎了, 在她眼前爆开了一片细碎的流光, 又洒了一地?。
最后一点细屑落下, 傅蓉微转身向暗处:“你还?跟来做什么?”
那暗处的人影正是姜煦,除了他?也不会有旁人。
他?方?才掷过来打掉暗箭的也是一枚夜明珠。
珠子碎了, 在傅蓉微的脚下铺开了一整片晶莹的光。
姜煦磨蹭着?走出来,说话也慢吞吞的:“你我夫妻经年相守,理?应同?心同?德,再怎么样我也不可能把你一个人扔在这。”
刚闹了那么一出,傅蓉微脱口而出的话半点不留余地?,此时再见面, 傅蓉微深知自己脾性,若是揪着?刚才的事不放, 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只会更难听。还?是不提比较好。
他?们两之间的这门亲事, 既不似高门联姻的海市蜃影,也不像微末夫妻的安如磐石。他?们都扎根在废墟中?, 从溃烂的泥土中?重生,摇摇欲坠的互相依附在一起?,如同?两根藤蔓。
他?们总是不约而同?的盯着?高处、远处。
所以落在彼此身上的目光总是很少很少,显得有些吝啬。
可他?们根系相依,互相纠缠了多年,剪不断理?还?乱,即便不在一起?,闭上眼也能感知对方?的温度。
傅蓉微不会让自己被烦恼牵缠,必要的时候,一把快刀砍下去,什么都不用想了,神清气爽。
“那多谢你了。”傅蓉微刚砍了情结,立刻专注眼下,道:“刚刚那枚棋子的走势你看见了,我虽说是个臭棋篓子,但也知晓十九路棋不是这么走的。你之前到过这里吧?有什么发现?”
姜煦瞄了她一眼,只觉得心惊胆战,她这无波无澜的,叫人猜不透她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她确实是个臭棋篓子,但偏偏她这种人下棋不讲章法。
姜煦不理?会地?上乱七八糟的棋子,也不管傅蓉微问的什么,反而毫不相干的说道:“你这火气忍一半撒一半,剩下的憋心里,伤人先伤己,伤身又伤心。你我之间何必闹成这样,有什么事是不能商量的呢。你看,我这不也好好陪你进来了……”
傅蓉微只听了前几句,就把耳朵闭上了,随他?自说自话,她不敢再随意?触碰棋子,怕惹了机关,提着?衣角小?心行走,捡起?了方?才射向她的那支暗箭。
箭头光秃秃的,已经被姜煦掷来的夜明珠撞废了。
傅蓉微低头打量,却?觉得竹杆上一点暗红十分?引人注目。
不像是血。
傅蓉微十分?讲究的用手帕垫着?,拈了一点下来,搓开。
那一点暗红在手帕上被碾碎,并未渗进丝绢的纹理?中?。
是蜡!
傅蓉微立刻举着?夜明珠,在一地?的零碎中?,找到了另一些相似的碎沫。
箭尖用软钝的蜡捏成,射来的力道适中?,其实根本伤不了人。
姜煦不知何时停下了念经,在一旁看着?她忙活。
傅蓉微转头将帕子送到他?面前。
姜煦直接用手指捏了,也明白了。
傅蓉微把刚才被挪走的棋子又推回了原点。
这一次,依然有暗箭射来,姜煦挥袖把它卷在其中?,果?然一模一样,中?看不中?用的玩意?儿。
姜煦不用费力就能捏碎,道:“这东西的意?义是什么?哄谁玩呢?”
傅蓉微道:“你会下棋,你来看,这是个什么局?”
姜煦是会下棋,小?时候先帝教的。
先帝下棋是高手,可这一手他?没教过傅蓉微。
姜煦学?了一些,虽时隔多年,但仍记得少时读过的一些棋谱,他?说:“看过了,什么局也不是,乱七八糟,闹着?玩的吧。”
傅蓉微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绕着?棋盘观察了一阵,得出一个结论:“这像是一条龙啊。”
黑白棋子,毫无章法,姜煦反正没看出来,反问了一句:“像吗?”
傅蓉微用食指在面前虚划了一条线:“很明显的一条龙骨。”
姜煦点了一下头:“你是丹青圣手,这话我信你的。”
既然摆成了一条龙的话,傅蓉微发现有几个棋子格外碍眼,它们并没有呆在合适的位置上。
现在也知道了暗箭无法伤人,傅蓉微毫无顾忌地?动手,将那几枚棋子按照她的心意?挪了地?方?。
有几次依然有暗箭射出。
有几次却?安安静静,没有触碰任何机关。
待她将最后一颗棋子推入后,傅蓉微有些喘。
棋局后一片昏黑的三条岔路忽然有了变化,左手边的那一条路次第亮起?了火光,壁灯莫名其妙点燃了。
傅蓉微二话没说,循着?那光去了。
姜煦攥拳捶了一下自己的眉心。
他?皮肉骨骼下的血脉找起?了不自在,时不时要抽痛几下。
他?一翻掌,自己刺了一对金针在耳后。
傅蓉微在前面走着?,忽然放缓了脚步,靠近两侧石壁。
她不经意?间发现石壁上有一幅幅连起?来的壁画。
傅蓉微一路走到这,已经错过了一些,于是又折了回去。
壁画上主要刻的是人。
它是在记录两个人之间的故事。
一男一女花下相依,缠绵厮磨。
星垂平野,龙游于天。
傅蓉微想起?了几百年前的那位前辈。
神工阁弟子们口中?相传的故事语焉不详,只粗略讲了个大概。
显然,壁画上要描绘得更详细。
那二人之间的纠葛算计,远不止那一道号称真?龙降世的吉瑞。
傅蓉微停了下来,她仰头望着?面前这幅画,眼里透出了震惊。
密密麻麻的线条和交杂晕染的颜色,在壁灯的映照下简直令人炫目。
傅蓉微辨认了一番,道:“这是两军对战的画面,是战场。”
画面最高处,是一个女子站在龙头辇上,一头乌发张扬,睥睨群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