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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喊:“阿姊好。”

身高腿长的八尺汉子,恭恭敬敬地垂首喊一个娇小少?女为阿姊,沈忘见状忍俊不禁,饶是肃着脸的柳七也被逗乐了,看?大家都心情畅快,少?年心性的春山也咯咯笑?了起来,只有程彻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虽然也跟着傻乐,但犹是不知大家在笑?什么。

“清晏,你喊她什么?”沈忘忍笑?着问。

“阿……阿姊啊……听?她跟你说话的语气,应该是你阿姊吧?”程彻怔怔地回。

此言一出,沈忘也闹了个大红脸,倒是柳七当先拱手道:“松江府仵作柳七,见过程兄!”

程彻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位便是沈忘提起过多次的柳仵作,骑龙山上?遥遥见过一回,却不料是位飒爽女子。

命运兜兜转转,终是将这三位毫不相干的人聚在一起,此正是: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停云,你此次前?来,所为何事?”三人叙了一会儿旧,沈忘这才问道。

“我此次奉命前?来,寻我师父。”柳七道。

沈忘和程彻互相对望了一眼,疑惑道:“师父?”

愣了片刻,方才异口同声地喊道:“李时珍!”“老李头!”

“是谁在喊小老儿我啊?吵得紧!”正在这时,从县衙方向传来李时珍懒洋洋的答应声。为了破案,沈忘不得不将李时珍的真实身份公之?于众,这可吓坏了靖江县衙的一干人等。

案子告破之?后,靖江县令说什么也要请李时珍府中一叙,李时珍本不想去,可听?那县令信誓旦旦地保证,府衙后院种着奇花异草,异彩纷呈,任他采撷,方才答应了下?来。

这边厢耽搁了一会儿,把药匣装满,李时珍方心满意足地走出县衙。才出大门,就听?见沈忘和程彻两?位小友疾呼他的名讳,他还当又有什么要事相商,直到看?清对面?之?人的面?容,才登时吓了一哆嗦,掉头就往县衙里跑。

“师父!”身后,柳七的声音已经直刺里追了来。

“我说了,我不回去!你休想拘我回去!我的书稿尚未完成,此时回去,你我二人就是历史之?罪人!日后要下?阿鼻地狱的!”李时珍一边跑,一边抻长了脖子大叫大喊,脚下?没留神,自己把自己绊了个大跟头,摔在地上?。

柳七追到他身旁,肃着脸说:“莫要耍小孩子脾气。楚王允了你,只要把王妃的病治好,就许你再出来采药,不必在府中坐堂。”

李时珍这一下?可摔得不轻,揉着膝盖,半信半疑道:“当真?”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这师徒俩一逃一追,倒像是颠倒了身份,着实有趣。沈忘,程彻,纪春山也赶了过来,程彻将李时珍从地上?拉了起来,沈忘则看?向柳七,询问情况。

李时珍一边拍打着自己膝盖上?的浮土,一边饶有兴致地看?着正与柳七说话的沈忘。相处多日,这位才高八斗,急智聪敏的小友极得李时珍的喜欢。而沈忘眉眼间始终不曾消泯的愁绪与郁色,李时珍自然也看?在眼里。

可此时,那谪仙人般的小友,眉眼弯弯,笑?容明亮,何曾还有一丝一毫的失落颓然之?感??

李时珍心中有了计较,猛地一蹲,再次坐会到地面?上?,蹬直了两?条腿,大剌剌道:“让我回去也行,我还有一个要求。”

柳七早就习惯了自家师父撒泼耍赖的脾性,叹了口气,道:“你说,如果我能?办得了,自当答应你。”

李时珍一拍大腿:“还真就你能?办得了!之?前?,我答应过无忧小友,保他平安进京,可现在你却要拘我回去,这可如何是好?我李东璧一个唾沫一个钉,可不能?因此坏了规矩!”

“那你说该当如何?”

“师父去不得,徒弟还去不得吗!你就代替为师送无忧小友进京赶考啊!”

此言一出,沈忘、柳七和程彻都愣住了,倒是春山眉眼带笑?,开心得不得了。

“东璧先生?”,沈忘恭敬道:“停云毕竟还有要职在身,不可疏忽随意,还是……”

“还是什么还是!”李时珍恨铁不成钢地嚷道:“仵作在哪里不能?做!这次她要是在,还用这么费劲吗!”

“可毕竟,无忧兄弟身边也没衙门口儿那么多案子,阿姊一身好本事,不都浪费了?”

“浪费什么浪费!你怎么知道他身边没案子!我看?他以后案子多了去了!”李时珍胡搅蛮缠地无心之?语,倒是一语成谶。日后沈忘每每想起,都只有摇头苦笑?的份儿。

“好,我答应你。”柳七的面?上?说不出是什么表情,算不得欢喜,但也绝非犹豫,她伸出手,递给李时珍:“现在可以起来了吧!”

李时珍知道柳七重然诺,一旦答应了就绝无转圜,当下?站起身,冲沈忘一阵儿挤眉弄眼,后者则躲闪着他的目光,垂下?头去,笑?意却止不住从嘴角漫了出来。

此正是,不是姻缘莫强求,姻缘前?定不须忧。任从波浪翻天起,自有中流稳渡舟。

第37章 雨落 (二)

正午, 城外官道之上。

饯行宴后,才刚刚重聚的众人?们又将各奔东西。李时珍要奉王命南下,星夜兼程, 返回楚王府为王妃看诊;而沈忘、程彻和柳七, 则要继续北上,赴京城参加明年的春闱。众人皆有所往,唯独小道士纪春山无亲无故,无牵无挂,成了孤家寡人?一个, 倒是不知该往何处去了。

纪春山的眼泪自踏上官道起就没有断过,此刻眼见李时珍转身拍马,毫无留恋,更是哭成了一个泪人?儿?。

看着纪春山欲言又止的孤单背影, 沈忘心中一软。他其实早就为纪春山想好了出路, 如果春山还想学法修道, 他便在京中有名的道观里为春山寻一处安身立命之所;如果春山不想步寒云道人?的后尘, 那自己也可将他带在身边读书识字, 以求练达。

他走上前, 正准备喊春山过来, 却听得?已然行了几步远的李时珍扬声道:“怎地还不跟上?还要为师请你啊?”

春山和沈忘都愣住了, 马背上的李时珍见无人?应他,便气冲冲地回过头, 冲春山嚷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你怎么?还黏着无忧小友不肯走?为师可是有要事在身,没工夫陪你们掉眼泪。”

春山瞪大了眼睛, 用食指指着自己红彤彤的鼻尖儿?,哽咽道:“是……喊我吗?”

“不喊你还能?喊谁?你可是喊过我师父的, 怎么?,喊完了又不认账啦?”他的表情虽然满是不耐,可声音里流露出的慈祥温和之意?,却是藏也?藏不住。

春山再无犹疑,转过身,猛地跪倒在地,冲着沈忘和众人?连叩三个头,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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