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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双冰凉而苍白的手从背后探了?过来,在沈忘的咽喉处极快极轻地一滑。

“割喉倒是可以。”身后,柳七严肃地毫无波动的嗓音幽幽传来。

沈忘正兀自想得认真,冷不防被柳七这?样一“刀”割下,不由得全身一颤,柳七却?浑然不觉,还自顾自地以手作刀在一旁比比划划。最初的白毛汗被凉风吹干之?后,沈忘也缓了?过来,加入了?和柳七讨论的行列,却?完全没有料到,他?们两人在屋中?的情景,被门缝中?的两双眼睛看了?个真切。

“你能不能别挤我啊!”易微一边透过门缝向内张望,一边恶狠狠地跺了?身边人一脚。

程彻苦着脸,强忍疼痛,压低声?音道?:“不是啊,我这?个位置看不清……”

两人争抢着高度合宜的空隙,叉腰屏息,恨不得把脑袋都?从门缝中?塞进去。

“易姑娘,要不咱们过会儿再进去?”程彻小心地征求着少女的意见,唯恐招惹了?对方,再挨上实?打实?的一脚。

易微适才为施砚之?哭了?一场,这?会儿眼睛尚且红着,心思却?早已?飞到屋中?两人的身上,瓮声?瓮气道?:“废话!谁跟你似的,那么没有眼力见儿!”她声?音里?带着不耐烦的怒意,苍白的唇上却?是浮起一丝孩子气的笑意。

这?边厢,柳七和沈忘却?是浑然不觉,还蹲踞在地上商讨着案情。

“割喉的确可行,但不符合血液喷射的方向。”沈忘指着四散迸溅的血点,对柳七道?:“这?段血迹,明显是由地面向上喷溅而成的,也就?是说,砚之?兄并不是无意间被人割喉,而是被制服或者死亡,不得不倒在地上之?时才被割下的头?颅。”

柳七用手捻着下巴,点头?道?:“的确如此。”

“停云,你是否能检验出砚之?兄到底是因何倒地的呢?”

“可以。”柳七站起身,振衣道?:“你随我去屋外。”说完,便拎起药箱和沈忘朝着屋门口走去。

推开门,刚刚还挤在门缝中?偷瞧的两人早已?站在了?院中?的银杏树下,装作百无聊赖地望着天空。沈忘有些疑惑地往二人脸上扫了?一眼,看易微的眼睛红通通的,心下也颇为惨然,叹了?口气,移回了?目光。

他?哪里?知道?,他?刚转过头?,那边厢易微和程彻就?对视一眼,如蒙大赦地长出一口气。三人各怀心思之?间,柳七就?已?经遣衙役将施砚之?的尸体从屋中?抬了?出来。

见自家?主?人的尸身被搁置在太阳地上,仆从们都?聚成一堆窃窃私语,本来被劝回到后院休息的施夫人,此时也闻讯而来,在几位女眷的搀扶下,不停地用帕子拭着泪。众人皆不知柳七要对尸身如何处置,只能大眼瞪小眼地看着鲜血淋漓的无头?尸,大气儿也不敢出。

“楚指挥,还请为我取新鲜白梅肉一罐,烧刀子一壶,越精纯越烈越好。”柳七道?。

“是。”楚槐安虽是心下诧怪,可府尹大人与戚总兵官吩咐在先,只要是沈忘和柳七有所需,皆要无条件满足。是以,楚槐安也不敢多问,吩咐手下的人速速寻来,按照柳七的要求摆在院中?的空地上。

“嫂夫人,家?中?可有新扎的油纸伞?”柳七轻声?向施夫人问道?。

“有倒是有……姑娘,你……你要对我家?老爷做什么啊……”施夫人哽咽着询问。

“我们要为砚之?兄讨回公道?,为求真相,还请嫂夫人理解。”回答她的是一直在为柳七打下手的沈忘。

“若是能抓住凶手,慰我家?老爷在天之?灵,小女子携全家?人自当叩谢二位的大恩大德!”施夫人下意识地抓住了?柳七的手腕,柳七将手缓缓附在施夫人颤抖的手背上,柔声?道?:“嫂夫人放心,有我们在,断不能让那凶手逍遥法外。”

施夫人面上一肃,郑重颔首。

在施夫人的帮助下,搭好的灵棚被暂且撤了?去,不大的后院被整个清理出来,留待柳七使用。柳七用新鲜的白梅肉混在酒气浓郁的烧刀子中?,浇敷于施砚之?全身,放置于春日晴好的阳光之?下。而她则紧盯着用以计时的铜壶滴漏,待得两水刻一到,便命人将敷遍尸体全身的白梅肉擦洗干净,取来新扎好的油纸伞,冲着阳光映射的方向,缓缓撑开。

柳七一手持伞,缓步而行,将尸身的每一寸肌肤都?隔伞验看。白梅肉的酸性顺着酒力融入肌体,可使得皮下出血之?状更为明显。而经过桐油浸泡的油纸伞,则可以映射出骨骼断裂的伤痕。

岌岌无名一生的周春蛟,其?独门秘术终被柳七发扬光大,不得不说是上天的另一番眷顾。此正是:利名何必苦奔忙,迟早须臾在上苍。但学幡桃能结果,三千余岁未为长。

待看到血肉模糊的脖颈之?处,柳七突然直起身子,紧蹙的眉头?也悄然舒展,道?:“沈兄,谜题解开了?。”

第50章 捧头判官 (十一)

闻言, 沈忘精神一振,疾步上前探查,只见施砚之?脖颈上, 隐隐有着一寸宽的压痕。即使经过白梅肉的洇敷, 那痕迹依旧浅淡,若不是有意识地观瞧,旁人?很难分辨得出。

“这是……勒痕!?”沈忘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怎么会?有如此?浅淡的勒痕,这种勒痕能让人失去行动能力吗?

“没错,这的确是勒痕, 用绸缎勒住受害人的脖颈,由于绸缎光滑宽整,哪怕用力勒压,痕迹也会?十分浅淡。再加上凶手在勒毙受害人之后, 又迅速切割了他的头颅, 这道勒痕隐在血污之?下?, 就更加难以辨别了。”柳七猜到了沈忘心中疑惑, 仔细解释道:“若是不?及时?以白梅肉混合烧刀子浇敷其上, 只怕再过不?多时?, 这道本就不?明显的痕迹也会?悄然消散。那时?, 便无人可知施兄死亡的真实原因了。”

沈忘和柳七对视了一眼, 在这一刻他们?都知道,自己面对的已不?仅仅嘉兴龙见案与靖江尸魃案中没有太多作案经验的凶手, 这个案子里,仅从作案工具的选择上就能看出凶手的细密心思与险恶用心,此?人?绝不?是一个好对付的对手。

先用绸缎勒杀施砚之?, 在仿照捧头判官之?法,将?尸体的头颅割下?, 放于掌中,做捧头状。将?人?所犯之?案,推在一个虚无缥缈的捧头判官身?上,真是可恨可叹。

沈忘正自想着,却听身?后的易微喃喃道:“奇怪……明明有人?看到了捧头判官啊……”

沈忘一怔,回身?问道:“易姑娘,你说这里也有人?见到了捧头判官?”

易微点头道:“是啊,刚刚我在外?面听施府的下?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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