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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辞啊!”

柳七脚步一滞,缓缓转过身,眸光欺霜胜雪,若一柄利刃在刘改之通红的面皮儿上刮了一遭,直剜得?他想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你手?中还?有没交出来的证据?”

刘改之不敢抬头,叩头如捣蒜道:“是!”

易微闻言,激动地?抓住了柳七的手?,却发觉少女?的手?冰寒得?吓人?,双拳紧握,指甲直扣进掌心细嫩的皮肉里。跪在地?上的刘改之则竹筒倒豆子般,将自己心中的计较倾吐了个明?白:“小人?手?中有一份账册,乃是蒋小姐交予我的,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好生保管。此账册乃是阴阳账册,阳册放在明?面上,随时等待上级府衙核查;阴册私下使用,记录了历城县衙催粮放款、税收舞弊、公?差浮派、讹诈勒索等一系列贪腐营私的款项。”

“因此账册牵连甚重?,关系巨大,沈县令初来乍到,小人?也只是听?说他屡破奇案,声名远播,便想试上一试,但这本阴阳账册乃是小人?最后的退路,不到万不得?已,断然不敢轻易示人?。蒋大人?溺亡了,蒋小姐也是生死未卜,这可是蒋家人?拿命换回来的证据,小人?……小人?这才存了私心啊!”

“那你此时为何?肯将账册交出来?”柳七居高临下,冷冷地?注视着趴伏在地?的刘改之。

“沈县令为了此案都不惜身饲虎狼,我若再有踯躅,那还?叫人?吗!”

柳七无言良久,隐忍的怒意缓缓从眉眼?间褪却,孤清凄寒的少女?也逐渐有了属于人?间的温度,她缓了语气,沉声道:“过而能改,如此甚好。”

一炷香的时间后,两位少年公?子形色匆匆地?走出当铺,直奔历城县衙而去?。

很快,那份牵连了无数人?命的阴阳账册便摆在了霍子谦的桌前。

“霍兄,此事就拜托你了。请你尽快将历城县衙催粮放款、税收舞弊、公?差浮派、讹诈勒索等一系列贪腐营私的款项逐一核算,查实阴阳账册中隐藏的狗苟蝇营。在此期间,程兄负责保护你与沈兄的安全,而我和寒江,任你调遣,绝无二话。”

霍子谦激动地?看着手?里两本厚厚的账册,指尖颤抖个不停,竟是话都说不完整了:“我……我……我一定……”

“哎呀,书呆子你别废话了,你就说,几天能算出来!”易微一听?霍子谦说话就急得?脑门儿冒汗,催促道。

“六日!不……若是通宵达旦,不吃不喝,三日即可!”

“善,就许你六日。”柳七笃定道。

而此时,程彻守在柳七卧房的屋脊之上,谨慎而小心地?观察着整个历城县衙的动向。自沈忘大病昏迷之后,整个历城县衙似乎回归了一种无法名状的凝滞状态。每个人?都行在自己既定的轨道之上,燕隋大权独揽,维持着整个县衙的运转,仿佛即便没有沈忘诸人?的存在,历城县衙也能运行得?妥妥当当。

然而,酷烈的平静之下,却自有一股难掩的凛冽,酝酿着,积攒着,等待着爆发的一日。

与此同时,宽阔的漕河之上,一艘专向京城进贡各类鲜品的川上船正在顺风疾行。这种进鲜船为防止贡品腐坏,日夜不休,无需过闸盘检,顺风之时,一日能行出两百里,是为从南京北上最快的方式。川上船的船舷上,有一老一小正并肩而立,眺望着济南府的方向。

第103章 舜井烛影 (二十)

自从刘改之手中取回阴阳账册之?后?, 已然过?去了四日的时光。在这期间,霍子谦将自己关在沈忘的书房之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连每日的吃食也都是?柳七亲自查验过?后?放送入房内, 可即便如此,霍子谦也是?肉眼可见的消瘦了下去,可布满血丝的眸子却因为兴奋与热情熬得通亮。

柳七白日里照顾着沈忘和沉迷算账的霍子谦,几乎是?一步都不离开县衙,闺房中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药香。

而?负责五个人安全的程彻则更是?不眠不休, 白日里见不着人,不是?栖在房脊上猫着,就是?立在角楼上查看?,好好一个八尺汉子, 倒活成了一只随时准备出击的金雕;夜里他也是?警醒非常, 稍有风吹草动, 便持剑而?起, 双目炯炯地紧盯着夜色。

这样一来, 除了昏迷不醒的沈忘, 易微倒成了最清闲的人。每日里她除了逛悠到茶楼探听一下讯息, 帮柳七晾晒晾晒药材之?外?, 便无事可做。及至又和方长庚比试了两轮拳脚,发现自己绝不是?对手之?后?, 更是?兴致缺缺,连县衙之?中都呆不住了。

这一日,正是?月中十五, 易微早早起床准备去集上寻摸点儿柳七能用得上的物件儿,打?着哈欠走出县衙大门。甫一出门, 一脚便踹到了某种软绵绵、热乎乎的东西。

“啊!”易微骇了一跳,嗷的一嗓子跳了开去,警惕地看?着门口跟个巨大的破布包袱般的东西。

被她踹到的东西也动了动,从破衣烂衫之?间露出一张皱纹横生,白发凌乱的老脸,竟是?一位面生的长髯老者。那老人斜靠在县衙大门的檐下打?盹儿,被睡眼惺忪的易微踹个正着。

“诶,你?这小丫头,属螃蟹的吗,走路怎地横冲直撞啊!”老者白眼一翻,冲着易微怒道。

易微此时作?男子装扮,竟一眼就被老者看?了出来,心中一惊,又见那老人颇有些蛮不讲理、泼皮无赖的架势,心中更是?气恼,恶声恶气道:“疯老头,你?谁啊你?!好好话不会好好说是?吧!”

那疯疯癫癫的老者一扬眉,露出几许古怪的笑容。他的脖子上挂着一双崭新的草鞋,此时竟被他当成?竹板一般,循着节奏敲敲打?打?道:“怪哉怪哉,哪里来的无知小儿,连老朽都不识得!?老朽不是?不说,是?怕说出来啊,吓死你?!”

易微哪里被人这般抢白过?,气得直瞪眼,圆溜溜的眼睛盯着老者拍来拍去的草鞋,怒道:“来来来,我还就真不信了,你?说来听听,看?看?能不能吓死我!”

这一老一小吹胡子瞪眼,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肯相让,战局一触即发之?际,却听街道另一头远远传来一位孩童的呼唤声:“师父!师父!”

易微气冲冲地抬眼一看?,一位眉目清秀的小道士正捧着一个冒着热气的布袋向着衙门口飞奔,边跑边喊,神态焦急。

易微心头一跳,暗道:怎么还有同伙啊,这不会是?仙人跳吧?

正想着,小道士已经跑到了身前,冲着易微深深一揖,拱手到地肃容道:“这位公子,我家师父人老力薄,头脑亦不甚清晰,定?是?失礼于公子,还请公子看?在我们一老一小漂泊羁旅、无处安身的份儿上,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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