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28
气不打一处来,急道:“去啥去啊,你好歹告诉我干什么啊!”
“这还不明白吗,采羊粪啊!”
易微彻底傻了:“采啥?”
李时珍看着易微一脸“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的表情,抚掌大笑:“羊粪球儿啊!老朽说得还不够清楚吗?我记得你是戚继光的外甥女,军队卫所也有牧羊千户,小丫头,你难道连羊粪球儿都没见过?”
易微脸上一红,疾口?反驳道:“我当然见过!可?是……这羊粪和药引有什么关系?你该不会要把这个喂给大狐狸吧,把他恶心醒!?”
李时珍笑得更开怀了,连脸上层峦叠嶂的皱纹都抚平了:“小丫头,你问题怎么这么多啊,既然是秘方?,那便是天机不可?泄露,都告诉你了还叫什么秘方??”
易微鼻头一皱,轻嗤了一声:“切,谁稀罕,去就去!”说完,拎着布袋就向草场深处走去。纪春山见状,也要跟着一起去,却被李时珍的大手一把拽住:“你跟着去凑什么热闹!”
纪春山诧怪道:“师父,你让人家一个女孩子去捡羊粪,然后咱俩搁这儿坐着?”
“尊老爱幼嘛,我是老,你是幼,劳烦这小丫头一下?,又有何妨?”
纪春山叹了口?气,别别扭扭地坐了下?来,突然想起来什么,又蹦了起来:“师父,你刚才?给她的是哪个布袋子?”
“就是你早上买包子的那个啊。”
“你让她用装干粮的袋子装羊粪!”纪春山觉得自己的简直快要窒息了,和李时珍相处了这么久,他还是经常会被老人惊世骇俗的行为所震撼。
李时珍照准了纪春山的后脑勺拍了一把:“你这孽徒,羊粪也是药材,哪有什么脏净!为医者,岂能连这点儿小事都忍不了!”
“那你怎么不用你的布袋子!”
“孽徒,还跟师父分什么你的我的!”
这一老一少兀自吵得热闹,其中的只言片语如?同振翅而飞的蝴蝶,时不时栖落在易微的肩头耳畔。易微一边热火朝天地捡拾着羊粪,一边自言自语道:“臭老头,疯老头,这东西要是对大狐狸没用,我就把它们都碾成?粉,一股脑灌你嘴巴里……诶,这颗是不是小了点儿……”
忙活了好一阵子,空瘪瘪的布袋子变得鼓鼓囊囊起来,撑开袋子一看,已经是采拾了大半袋的羊粪球,易微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带着异味儿的自豪感。她直起身子,从丹田吐出一股浊气,兴高采烈地甩着布袋向李时珍和纪春山的方?向走去。
“看!够不够!别说做药引了,做顿饭都够了!”易微得意?地拍了拍布袋,砰砰作响。
李时珍盘腿儿坐在草地上,懒洋洋地睁开眼睛,只往布袋里瞄了一眼就挥手道:“不成?不成?!”
“怎地不成?了!”见自己辛苦拾来的羊粪球被李时珍弃如?敝履,易微差点儿急得蹦起来。
“太?大了,你这是羊粪球儿吗,你这简直就是茅坑里的石头,重新捡来!”说完,李时珍也不理易微,继续盘腿儿坐着闭目养神。
易微气得嘴巴一张一合,半晌没说出话来,恨恨地瞪了李时珍一眼,转头向草场深处走去。这次的时间花得比第一次要长许多,易微跟在羊屁股后面挑挑拣拣,大半天才?拾出来一小袋儿,大喘着粗气放到?李时珍面前。
“这次总该行了吧!”易微湖蓝的衫子已经被汗水沁透,呈现出砚池湖水一般的浓重色彩。
李时珍探头看了一眼,啧啧有声:“哎呀,这次又小了,这一个个儿的芝麻绿豆大小,可?做不了药引啊,重新捡来!”说完,双手在脑后一抱,彻底躺倒下?来,似乎是做好了长期斗争的打算。
最初的怒气消散过后,易微也从李时珍悠然惫懒的神色中咂摸出了特殊的意?味。她自小跟随戚继光在军中长大,对练兵一事颇有心得。戚继光曾创立一种名震天下?,荡平倭寇的阵法,名为鸳鸯阵。鸳鸯阵以十?一人为一队,最前为队长,其后二人一人执长牌,一人持藤牌以为掩护;后二人手执狼筅掩护盾牌手;再后是四?名长枪手,护持盾牌手与狼筅手,最后两名则是手持“镗钯”的短兵手,用以警戒支援。
这套阵法不求个人武力值出众,每个人只需精熟自己操作的武器,令行禁止,相互配合,即可?灵活变化,所向披靡。因此?,戚继光在练兵之时,格外注重对士兵个人性格的打磨与重塑,力求每个人都能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以一种酷烈的平静对抗战争的血腥。而这种训练方?式也被称为“削刺儿头”“磨性子”。
易微隐约觉得,这位看上去疯疯癫癫的老头儿,行事之中自有一番深意?。她深吸一口?气,尽量以最平静的语气道:“行啊,我再去捡就是。”说完,掉头走了。
易微前脚刚走,被李时珍扯住袖子的纪春山就站起身来,气冲冲地说:“师父,你欺负人,这易姐姐人挺好的,不就是今天早上踢了你一脚吗,你若不服气,踢我一脚便是,何苦欺负她!”
李时珍翻了一个白眼儿,恨铁不成?钢道:“孽徒,人家小丫头都觉出来了,你还跟着打抱不平呢?真是白跟了为师这么些日?子,为师的聪明才?智你是一丁点儿都没学着啊!”
纪春山赌气扭过头不理他,李时珍也不恼,悠悠道:“这小丫头机敏过人,手上功夫也漂亮,更难得的是有急变之智,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只是有一点,性格太?过冒进贪功,若是能有意?识地做出改变,以后可?堪大用,不会比她舅舅差。”
他看着那掩映在高草间的一抹灵动的湖蓝色,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为师总觉得,她以后啊,能帮上无忧小友大忙。”
发?完一通议论,却不见纪春山答话,李时珍面上仙风道骨的气度有了些许的动摇,用胳膊肘撞了撞身旁的小徒弟,道:“孽徒,刚才?还跟为师吵得有来有往呢,现在怎么不说话啦!”
“说啥啊,理都让师父你说净了。”纪春山嘟嘟囔囔地小声反驳,后脑勺就挨了意?料之中的一巴掌。
“朽木不可?雕也!”李时珍气鼓鼓地斥道。
易微第三次返回的时候,白净的小脸儿已经被初秋的日?头晒红了,衬着鼻尖儿上凝着的汗珠,显出了十?二分的俏丽可?爱。她轻轻地把布袋子往李时珍面前一放,袋子里羊粪球个个颗粒均匀,饶是李时珍都挑不出一点儿错处。
李时珍提起袋子晃了晃,细细查了半天,方?才?拍了拍屁股上的草根茎叶站起身,扬声道:“行咧,咱们回!”
见此?情景,纪春山赶紧给易微递了一方?雪白的帕子,当先把布袋子扛在肩上:“易姐姐,可?累坏了吧!”
易微脸上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