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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钝地站在原地,任由灯光倾斜, 直到眼睫处接了两颗冰冷水渍般,顺着眼睫融化, 才反应过?来, 哦,下雪了。

气象台一直预报过?几日有雪, 但过?了几日又?几日,也没下雪。

柯坤琪她们在圣诞时就开始期待下雪, 还想要在学校打雪仗,但没想到今年天气怪异,从圣诞等?到元旦,都没一丝下雪的迹象。

在众人离去的落幕时分,悄然?降下了初雪。

细细密密的白色点沫如糖霜一样挂在黑色大衣外,发丝间隙透着莹莹微光,她顶着一张被吹得白白的脸仰头看夜幕下的小?雪花飞舞,一点也不觉得无聊。

耳旁传来车轮碾过?地面的声音,她低头看去,一道深色的车影从暗处缓缓驶入灯光之下,车身是无法掩盖的典雅和奢豪。

大灯穿透寒风,划出一道长长的光轨。王见秋往旁边侧了侧,让灯光略过?自己。

身影纤细,站姿笔挺,形成一个?独特的天地。

车停,门?被打开,熟悉的青年从后座下车,手里?拿着围巾,往她脖颈上套,“怎么在外面等??”

脖颈处贴着柔软羊绒,王见秋本想说什么,但从青年身上嗅到奇怪的味道,她看看车,又?瞄两眼祝风休一贯清俊面容,“谢谢。”

进车内后,又?嗅到一股烟味和酒味,还有些许胭脂水粉的味道,她皱了皱鼻子,眼神里?流露出奇怪神色,“你有约会的话,我可以自己回去。”

祝风休微微侧目睨她,只见少女满眼认真,那张脸被风吹得冷白,衬得眼睛里?的光极亮,鼻头红彤彤的。

此?时像龙猫类小?动?物一样皱了下鼻,很快速,也很可爱的表情?。

他知道对方是误会了,还嫌弃自己身上的酒味,便故意伸手揽过?她:“我可没有约会。”

“你怎么会这么想?”

手臂结实有力,像一块烧热的铁架在肩膀处,王见秋短促地哦了一声,动?了动?肩颈,淡淡道:“你在交流会上,和一个?女记者交谈甚欢。”

她完全没认出当年欺负自己的人啊,祝风休默了一瞬,拉近她,从后面捞出一条毛巾,用力按在她头顶,使?劲揉搓:“秋秋儿啊,你这个?笨脑袋的容量真小?。”

真的太笨了,从来不会说自己的委屈,自顾自消化所有灰暗,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了一样。

时隔多年,被欺负者全然?忘了当年的人,像路过?蚂蚁一样跨过?他们,漠然?走过?那淌着泪与痛的过?去。

可他这个?旁听者,却无法原谅。

王见秋,星星这种物质,光锥是会重叠的。

两个?星系相触时,急速的碰撞会改变星系中恒星和气体的轨道,使?它们向外扩冲发出绚丽夺目的光芒。

这样的光芒正是新形成的巨大恒星,新生的恒星发出极强的光和热,发出绵延数千光年的喷流。

你的轨道意外进入我的领域之中,永远改变了我的星轨。

从此?相互交叉重叠,永不分离。

祝风休忍不住又?说了句:“真笨。”

眼前一黑,王见秋只能感受到头发丝发出呲呲摩擦声,从耳边传来的声音也被毛巾盖住,显得十分低沉,耳尖一红,颇为恼怒地掀开毛巾,瞪着他:“干嘛?”

祝风休眨了眨眼睛,表情?很是无辜:“帮你擦头发。”

明明就在骂她,还装出这副清雅端正的表情?,不要脸。王见秋扯过?毛巾,手指用力捏着,“我自己来。”嘴巴抿得直直的,擦了半天,低声反驳:“你才笨脑袋。”

祝风休撑在窗沿,开始笑,笑声低哑又?好听,半晌敛住笑意,镜片后的眼睫低垂盖住神色,温和说道:“我给你报个?散打班吧。”

??王见秋抬起一张迷惘的脸:“.......”

车内暖气开得足,那张雪白的脸被很烘得红润起来,鼻头一时间还红着,米白色围巾包裹一张小?脸,头顶毛巾半遮眼帘,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提议说蒙了,神情?显得有些稚拙的迷惑。

窗边阴影横截在祝风休优越眉骨与鼻梁上,他歪头,冲着小?姑娘勾了勾唇角:“哥哥教你几手。”

“......”王见秋面无表情?盯着他,薄白唇瓣缓缓张开,“有病得去治。”

乌黑眸子凛冽沉静,祝风休伸手,修长手指拿开白色毛巾,和那双明亮眼睛对视,语气淡然?却显得认真:“从明天开始吧,每天晚上都练。”

“散打、拳击、擒拿术,你更喜欢什么?”

王见秋:“.......”她转移话题,“先去玫瑰庄园。”

少见,这还是她第?一次开口说去玫瑰庄园,祝风休略微挑了挑眉,吩咐司机绕路去玫瑰庄园。

他不由得问道:“你去那边做什么?”

王见秋示意旁边的茶叶:“老师帮忙弄的花茶,降火润肺。”她顿了顿,说道:“比较适合长辈。”

“嗯,”祝风休应了一声,眼尾往茶叶上瞟了几眼,问道,“我不算吗?”

王见秋一时没明白,“算什么?”

祝风休笑着回她:“长辈。”

......王见秋张了张嘴,无言,扭头望向窗外。

窗外夜色浓郁,雪花像小?糖霜一样纷纷落下,在有些月牙白色的路灯下飘舞。

呼气的白气贴在冰冷窗户上,晕出一层薄雾来,迷迷蒙蒙地盖住清晰的车窗,瞧不见外面的雪景也瞧不见月亮了。

王见秋从衣服里?探出手指,缓慢地画了一个?微笑。

良久,有些安静的车厢里?响起少女清凌凌的提问:“你今天怎么了?”

“嗯?”祝风休发出一个?低沉的疑问语气词。

王见秋在笑脸旁边画了一个?“×”,眼睫眨了眨,没看他,只盯着窗外:“你不开心,问题也很多。”

每次祝风休笑盈盈提出很多问题,又?自顾自说话的时候,其?实并不如他脸上那般开心惬意。

扬起的笑脸下掩盖住灰蒙蒙的内心,像望不到底的冰川寒潭。表面瑰丽而?平静,在寒川之下藏着暗礁险滩,激流涌荡。

但她总是莫名能感受他无法压抑的、即将冲击迸发的飓风浪潮。

她用很笃定的语气,连个?好像疑似可能的试探词都没有,祝风休唇边笑意微滞,金丝边镜片泛着光,遮挡眼眸中的深色,顷刻间又?扬起了熟悉的笑:“担心哥哥?”

王见秋挂在窗边的手指顿住,湿漉漉玻璃面沾湿指腹,她说:“我先问你的。”

祝风休没忍住凑过?去,抬手按在她又?笨又?小?的脑袋上,轻轻揉了揉:“你一个?人站在外面等?人,不安全。”

“哦。”王见秋应了一声,也不知道信了还是没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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