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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并不算长的两秒内突然看见了他脸上的雀斑。

原来他有雀斑。

她没忍住轻笑一声。

“哦,是的,先生。”她说,“你做的拉花很棒。”

乔治也笑了,那杯咖啡在他手中缓缓转着圈。

“有兴趣一起去喝一杯吗?我是说,当然,不是咖啡。”他说。

窗外飘落了第一片雪花。

伯莎酒量不差,乔治也还算有风度,因此当他把她送回家门口的时候,她只是摇摇晃晃地站稳身子,露出笑脸。

“乔治。”她说,“你的头发……很好看。”

她伸手摸了他的头发,他没有拒绝。

伯莎醒来的时候,看见了乔治给她发的消息,接着便想起他们在昨晚交换了联系方式。

“睡得怎么样,可爱的温普尔小姐?”表达关心的鹦鹉表情,“如果感到头疼,我在你的大衣口袋里放了几颗薄荷糖——我不是说薄荷糖可以缓解头疼,只是……薄荷糖真的很好吃。”

伯莎爬起来,从昨天穿的大衣里摸出了他说的糖果,很大一把。

她又掏了一会儿,从口袋的最角落里拿出一张便签,上面有那家咖啡馆的LOGO。

“你的头发也很好看,温普尔小姐,就像刚做出来的热可可一样。”

她捧着薄荷糖和便签,坐回床头,散落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耳朵,火烧般的热感一直传递到她的脸颊和脖子。

“乔治……”她重复着他的名字。

“早上好,亲爱的。”她的AI男友应声出现,快活地在手机里摇晃脑袋。

“哎哟!”她说,吓得退出老远,“你怎么偷听我说话呀!”

“是你叫我出来的,亲爱的。”他听起来有些委屈。

伯莎挪回去,拿起手机,“乔治”早已重新露出笑容,脑袋上的一对狗狗耳朵晃来晃去。

“昨晚睡得怎么样?”他说。伯莎的脸又红了。

“还不错。”她只能这样说。

“要不要我抱你去洗漱?”他说,“还是先来个早安吻?早饭想吃什么?三明治还是培根和炒蛋?”

伯莎头一次这样后悔教他学会这样的对话。

她没有回答他,而是点进商城,飞快地滑动页面,企图忘掉发生的一切。当她停下手指时,她突然发现商城不知何时新增了一个分类,图标是桃红色的,上面写着:你想要的,这里都有。

点进去的那一瞬间,她意识到自己很难再出来了。

一个小时后,“乔治”拥有了五套新衣服。

伯莎看了眼自己的余额,顺手又开通了AI男友的电话服务——每晚十点半的时候,如果她没在看手机,“乔治”会给她打一通电话,告诉她时间不早,该睡觉了。界面很逼真,伯莎很满意。

伯莎依旧会去那家咖啡馆,但频率没那么高了,倒是乔治经常在手机上问她什么时候有空,今天会不会来。

他们或许是在约会,那之后他们又去了一些地方,比如咖啡馆边上的书店,开在繁华市区的餐厅,藏在地下的爵士乐俱乐部,夜晚摆了小摊专卖玫瑰和勿忘我的街区……伯莎甚至知道了乔治的住址,因为那天他拜托她帮忙续费了牛奶订购服务。“我打不开网址,它似乎出了点问题。”他这样说。

12月的一天,乔治约她去一家新开的美术馆。

伯莎挽好头发,裹上围巾。尽管本就不矮,她还是换上了高跟鞋,这让她看上去高挑得好像一只天鹅。

走在乔治身边时,她的优势失去了效用——她仍比乔治矮上一截,大约只到他的鼻尖。

乔治不像是会来这种地方的人,他应该去球场,去电玩城,而不是出现在这种大声说话都好像在犯罪的地方。

但当他静默地伫立在一幅画了两朵向日葵的油画前时,她没有再打算问那些问题。

她站在乔治左侧,等待他先开口。乔治只是凝视着那幅画,嘴角微微勾起。

伯莎悄悄看向他,看向了他的耳朵。他们的每一次相会都在一些光线昏暗的地方,甚至大多数时候是在晚上,因此在美术馆充足到刺眼的光线下,她第一次看见了乔治左耳的伤口。

那是一道奇异而恐怖的划伤,斜斜地切过耳骨,延向耳垂,仿佛再晚一步他就会直接失去半只耳朵。伤疤四周的皮肤向里皱缩,泛着不健康的棕黑色。

“很好看,是不是?”乔治说。

伯莎一惊,这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那幅油画。

“是啊……”她低声说,“两朵世上最快乐的花,唯一的目标是追赶太阳。”

乔治笑了,揉了揉鼻子。

第90章 |番外:Red Christmas(下)

从美术馆出来的时候,天色已晚,街边的彩灯亮了,将连成片的冬青花环映得边缘泛金,那些联排别墅也就跟着微微发起光来。

正对着美术馆大门的方向,有一棵巨大的圣诞树,最顶上的星星粘满了水钻。

伯莎光顾着打量它,没能挡住突然刮来的冷风,倏地打了个喷嚏。一条街的铃铛都丁零当啷地相互碰撞,轻哼着圣诞歌曲。

圣诞节很快就要到了。

伯莎吸吸鼻子,搓热手心,示意乔治往圣诞树左侧的方向走。

乔治没走两步,脚步便慢了下来。伯莎刚要抬头,脸颊突然蹭到了热乎乎、软绵绵的东西——乔治的围巾已经搭在了她的脖子上,而此时围巾的主人正认真地将它缠绕整齐,直到系得密不透风。

乔治今天穿得一身黑,唯独围巾是亮眼的红色,可它已经转移到了伯莎的脖颈间,伯莎从围巾上方望出去,他身上再没有彩色的东西,一头红发显得更加耀眼起来,像火烧的夕阳。

“你不介意吧?”他说,“用我的围巾。”

伯莎的下半张脸几乎都埋在围巾里,很久以后她才会想起,正是某个遥远的冬日黄昏,乔治的气味在她鼻腔和脑海间扎了根,再也没能忘掉。

她摇摇头,朝他笑了。

“感冒了可就不好了。”乔治说,“在回家以前都围着吧。”

“谢谢你,”伯莎的脚步轻快起来,纤细的鞋跟不断擦碰着地面,发出哒哒的响声,好像她的心跳,“我很喜欢。”

乔治走在她身侧,总是忍不住瞟向她。或许是因为她的棕发挽得很漂亮。伯莎心想,她还用上了一只深蓝色的抓夹,很像她眼睛的颜色。

“吃晚饭吗?”十分钟后,乔治问她。

“当然。”伯莎说着,朝四周打量起来。

她知道如果交给乔治来选择,他一定会带她去一些布置精美、乐声悠扬的餐厅。可今天她不想去那些地方——瞧瞧,外头这样漂亮,夕阳仍陷在地平线上,浓郁得像一颗流心的蛋黄——她更想坐在街边的长椅上,看落日缓缓消失。

“那家怎么样?看起来很好吃。”她随手指向路边的一家小店,菜单就贴在一旁的墙上,最上方写着大大的“康沃尔馅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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