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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她的刚强正直,一次又一次被她惊艳,而后便是无可救药地沦陷下去。

他在这一片幽暗里默默剖开自己所有的喜怒哀乐,贪嗔痴怨。

而后思?索良久,终于轻笑一声:

“元承晚,若你当真是个?浅薄粗俗的纨绔女子,我想我也?还是会爱上你。只要是你,最后总会落到如此地步的。”

只是那个?裴时行会爱的痛苦一些,不至于如眼下一般,如此轻易就缴械投降。

他会爱的更?加纠结,一边鄙弃一边沦陷,更?加不情不愿却又无可避免。

他或许会感受到这个?裴时行身?上此刻的痛感,因为他需要将原本的裴时行撕裂,然后才能去爱她。

可是她并非纨绔,并不浅薄粗俗。

那么他眼下的痛感又是从何而来的呢?

男人笑弧落满温柔意味,轻轻替她拢了潮.红面靥上的碎发。

却在眨眼时不小心将一滴泪落入她的眼眶。

她被酸涩的泪水刺得闭起眼,裴时行却松了一口气。

他终于不必再?负隅顽抗,怕她看透他的脆弱不堪。

终于可以在这一刻寂静幽暗里袒露一切:

“元承晚,我也?是人,你可知晓,这处很痛很痛。”

第42章 援手

裴时行这?话说?的十分哀伤, 仿佛也同刺入元承晚眼眶的泪水一般,几乎要令人在舌尖品尝到苦涩滋味。

可他的掌却是温热的,轻轻抬起来?, 覆上了她的双眼。

方才二人纠缠间散了衣带,露出她暖玉似的一片肩颈。

裴时行带了薄茧的指抚上去,撩起一片酥麻,却?倏而咬了一口上去。

被覆住双眼的长公主霎时吸了一口气, 绷直了修长脖颈不停挣动, 玉指也难耐地攥紧了床褥, 却?被他狠狠压制。

浸在泠泠月色里?, 仿佛是受难神女的无望挣扎。

他明?明?是掠夺者, 却?又?偏偏要在噬咬过后,疼惜地用唇舌安抚自己犯下的恶迹。

在她脖颈那处水泽晃眼的雪白?咬痕落下轻吻:

“元承晚, 你也会痛对不对?”

.

裴时行自那夜说?完便再无他话, 当晚于?书房燃灯一夜处理公务, 第二日准时去上值, 晚间也的确如期归来?。

只是他在暖阁中置了卧榻, 便要就此守着阿隐睡下。

已然是以自己的举动示明?, 要就此开始和元承晚的冷战。

长公主也因他的又?一次啃咬和那番“未曾与女子?往来?”的言论在心头憋了口气, 不愿去哄。

故而二人虽同居于?怀麓院,却?就此僵持下来?。

府上侍人已是见惯这?二位主子?之间的风波了。

他们俩都是性格极为强烈的人, 哪怕前两日蜜里?调油, 转眼针锋相对,刀兵相向,仿佛也并非什么新?鲜事儿。

唯有那日亲眼目睹了长公主掌掴驸马的两位侍人, 心头明?镜一般,却?不敢同人诉说?。

天爷呀, 就算驸马爷他素日再依顺殿下,那好歹也是名满京华的河东麒麟子?,裴氏家?主的长子?,陛下亲授的三品御史。

这?样的人岂是说?打就打的?

可惜打他的那位也是个厉害主儿。

故此这?等秘闻当真不是他们可以掺和的。

秘闻里?头的另一位厉害主儿正将心神倾注在旁的事体上。

元承晚连日以来?都递牌子?入宫看望皇嫂,可如今数日过去,当初被太医判下死局的胎儿竟也一直保留着微弱生?机,就此在母腹中留存下来?。

“皇嫂今日感受如何,可有舒适一些?”长公主美目里?倾满了笑意,关切问道。

谢韫这?些日子?仍是卧床休养,今日精神头不错,背后靠了引枕半倚在榻头。

“今日好似是比昨日舒坦些。”

“狸狸莫挂心我,我如今也相信必定还会有机缘的。”

谢韫今日的话里?倒是释然许多。

那日元承晚来?看望她时,她其?实并未睡着。只是彼时心头一片惨淡,她并不愿、也无力与旁人诉说?,便装作?假寐,闭目不见。

可惜在那般时刻,是元承绎又?在她本就血肉模糊的心头划了一道。

谢韫当时躺在榻上,只觉浑身的每一根骨头都在疼。

骨头又?牵动着全身血肉,令她恨不得即刻和腹中子?一同化作?一滩血水。

偏偏在这?时,她身旁的大女官过来?和她通禀了陛下有选秀之意。

其?实她该理解的,也能猜到。

只是在这?一刻,在又?一次将要失子?的痛苦里?,她生?平第一次对一个男人生?了恨。

是他说?过要同她在宫墙里?做一对普通夫妇的。

原本她只是英国?公府的表小姐,也恭顺地受了那道令她讶异惶恐的封后旨意。

她明?明?足够聪慧,可以按着教诲训示,将自己一点点切割,再一点点捏造,然后严丝合缝地嵌套进书中的贤后壳子?里?。

谢韫是甘心做一个影子?般的皇后的,她也能做好一个宽容六宫嫔妃,善待庶出子?嗣的贤后。

是元承绎说?她不必如此。

也是元承绎要她对他生?情,是他说?要和谢家?阿韫在宫墙里?头做一对普通夫妇的。

可是如今呢?

她一次又?一次失去的骨肉竟成了她身上背负的罪孽。

她是个生?不出子?嗣的皇后,唯一的赎罪方式是自请为陛下充选六宫妃妾,然后扶持教养旁人的子?嗣。

既是如此,元承绎又?何必要她绕这?么大一个弯呢?

明?明?最初便可以如此的。

明?明?最初,她也还没有动心。

她也不会痛的。

谢韫彼时躺在榻上,只觉心头和身下都在泊泊淌着淋漓血迹,她痛的快死了,也的确想?过在这?一刻抱着痛苦独自死去。

可万念俱灰的时刻里?,拉了她一把的人是元承晚,也是辛盈袖。

元承晚走后不多时,辛盈袖便再次求见。

她先到皇帝面前说?服了他,让他准允自己的方子?,然后也是她捧了一碗滚热的药到谢韫面前,要她不放弃。

明?明?是初冬的天气,辛盈袖一路自太医署奔来?,跑出满身汗意,却?像一团火烘到了谢韫面前。

“娘娘,腹中的小皇子?都还在坚持呢,我们做大人的怎能输给这?个孩儿。只要它不弃,你和我都不许先放手。”

彼时辛盈袖暖热的手覆在她腕上,倒好似将谢韫那一瞬的死志也捂化了。

她顺了辛盈袖的意,饮下了那碗药。

或许上苍当真垂怜了她一回,令这?孩儿在她腹中一日日安稳下来?,有了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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