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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此言既出,那吾可不能做那昏官了,只是可惜竟是让那最关键之人逃走了!”
顾世璋说到最后,十分惋惜。
此事,他自半月前就开始布局,对方故意裁撤城门守卫时,他应了,他甚至故意在夜间创造了这么一个疏于防范的假象。
他钓鱼执法这么久,眼看着鱼儿已经上钩了,可偏偏临抄网前,人家一尾巴“啪啪”给了自己两巴掌,屁股一扭跑路了!
简直可气!
“逃?也不尽然。”
徐瑾瑜这话一出,还懊恼的和城墙对抗的魏思武立刻走了过来,巴巴的看着徐瑾瑜,顾世璋也十分好奇道:
“徐郎君是知道那人的身份?”
徐瑾瑜摇了摇头,还不待顾世璋失望,他便道:
“但我记住了他的脸,并且可以画出来。”
顾世璋还不知徐瑾瑜那一手绘画绝活,魏思武这会儿眼睛“蹭”的一下亮了:
“好瑾瑜!真有你的!这回我没有白忙!”
顾世璋还有些不解,正在这时,换值的守卫已经按时赶到,看到城门大开,门口这副乱糟糟的模样,心头大惊,冲着顾世璋与魏思武行了礼后,便立刻站回了自己的岗位。
雄鸡一唱,京城门开。
顾世璋虽然不知徐瑾瑜的本事,可是此前之事与方才徐瑾瑜的体察入微已经取信了他几分。
“既然如此,那便请徐郎君随后细说吧。今日不朝,吾先请魏少司与徐郎君去用早饭可好?南大街有一家孙记豆花一绝,一同尝尝吧!”
徐瑾瑜与魏思武对视一眼,二人也确实守了一夜,腹中空空,于是齐齐道:
“那我二人便却之不恭了,多谢顾大人。”
顾世璋摆了摆手,他本是为收网而来,是以微服出行,这里离南大街并不远,三人只走了一刻钟就到了。
离得老远,徐瑾瑜便看到了那孙记豆花的招牌,那卤汁的酸味已经扑面而来,让人不由口舌生津。
“店家,三碗豆花,六根油条!徐郎君,魏少司你们嗜辣否,可有忌口?”
“学生喜辣,并无忌口。”
“吾亦是!”
顾世璋听了这话后,立刻补道:
“那正好,店家,多放辣!”
随后,顾世璋这才坐了下来,晨曦之下,这位素来端谨庄严的京兆尹大人看起来如同邻家伯伯一般和善。
“这豆花的卤子没有蒜就少了点儿意思,家里夫人总不许我吃。”
顾世璋说着,啧了啧舌:
“我还听说,南边人吃什么甜豆花,那是能吃的吗?”
徐瑾瑜与魏思武都是北地人,对于甜豆花也是敬谢不敏,说话间,豆花和油条都已经上齐了。
该说不说,这孙记豆花不负盛名,脆香的油条浸泡在酸辣开胃的卤汁里,一口下去鲜辣酸爽,一下子就让人整个精神了。
等到一碗豆花,两根油条下肚,再来一碗店家新磨的豆浆,那叫一个香醇厚重,回味悠长。
就连徐瑾瑜都有些吃撑了,他揉了揉自己有些鼓鼓囊囊的胃袋,看了一眼去付账的顾大人,不由摇了摇头。
这豆花油条确实一绝,只不过顾大人也忒热情了些,两根油条他实在有些无福消受,幸好没有失礼于人。
这会儿正是大多数百姓开始活动的时候,人头攒动,叫卖声,吆喝声,呼喊声,热热闹闹,店家掀起木桶,水汽阵阵,又飘来卤汁的香味。
巧手勾勒碗中玉,常慰人间烟火肠。
徐瑾瑜和魏思武两人乖乖站在一旁,交头接耳:
“你说,那顾大人什么时候能挤过去?”
“人这么多,半柱香有了。”
“我赌一柱!”
魏思武看向徐瑾瑜,得意的扬了扬眉:
“瑾瑜你这是低估我京城百姓喽!”
徐瑾瑜闻言不由摇头失笑,二人百无聊赖的在一旁等候,徐瑾瑜随手将一旁废弃的烧火棍拿来,在地上勾勒几笔。
魏思武看着看着,突然站直了身子:
“这是……”
地上的图画说简单,也确实简单,不过寥寥几笔。
可要说难,那也十分难得,这数笔之间,颇为传神!
但见那地上,是一个青年回头一看的剪影,匆匆几处黑色碳灰落下,青年的眉眼已经跃然地上。
魏思武都不由屏住了呼吸,而徐瑾瑜亦在盯着地上那青年看。
那青年混迹与一群孩子之中,除了身高与体型的原因,吸引他注意的是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
这种感觉对于一直凭借观察和事实推论的徐瑾瑜来说,简直是一件违背本能的大事!
可能让徐瑾瑜如此介怀,便恰恰证明了这感觉没有那么简单。
但,到底是什么呢?
魏思武仔细端详着那青年的画像,半晌后,他摇了摇头:
“这人我并未见过。”
“那思武兄可觉得其有什么特殊之处,让人一眼就可以看出不对的地方?”
徐瑾瑜自己想不通,索性直接问道。
魏思武一听这话,还真认真端详起来,不知过了多久,魏思武突然猛的抬头:
“我怎么也觉得此人有两分熟悉?”
徐瑾瑜眸子微微一沉,果然如此。
“徐郎君,魏少司,你们在这里……这便是那逃跑之人?徐郎君,这是你画的?
不过是寥寥几笔,便有如此神韵,你师承何处?!天底下竟有这等神奇的画技!”
顾世璋缓步走过来,还未把话说完,便不由一惊,看着地上的画像,惊叹不已。
那随意几笔之中,可却连青年眸子里的那丝决绝显露无疑,春寒料峭之际,青年衣着单薄,急急奔走离开。
他明明身无一物,可却孤注一掷,不惜冒险离开——
众人一时不知究竟是什么驱使着那青年如此,只得沉默片刻,便京兆尹府而去。
临走前,徐瑾瑜用脚尖勾起尘土,将地上的画像抹平。
到了京兆尹府后,徐瑾瑜得到了更好的炭笔和宣旨,他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将那青年的容貌仔细描绘。
只看的一旁围观的顾世璋,那叫一个叹为观止。
他方才以为自己错过了徐瑾瑜寥寥数笔,勾勒出嫌犯容貌的本事已经极为可惜。
可此时此刻,看着徐瑾瑜手边,那宣纸之上,几乎可以活过来的青年画像,顾世璋几乎都要忘记呼吸。
顾世璋从此刻起,决定与徐瑾瑜共事的决心一下子强烈起来,他郑重其事的拍了拍徐瑾瑜的肩膀:
“徐郎君啊,这次的乡试,你定要好好考!你院试之际,连中一个小三元,咱们这次争取两年拿他一个□□!”
徐瑾瑜:“……”
他就听人说过,祝人三年抱两的,他以为这离他遥远的很,没想到今个也被催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