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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话也不受控制地往外说,再也不复刚才平静淡然。

“李春朝,骗我骗到这种地步,够了吗?”

“李春朝,你是不是很得意,看着我渐渐把心掏给你,你是不是在心底里还要笑我蠢,怎么就那么好骗呢?”

她的耳朵里出现巨大的轰鸣声,震得她头昏,她甚至不知道李春朝有没有开口说些什么。

她只想快点离开,远远地离开这股令人讨厌的雪后松竹香,她不想要这么剧烈起伏的悲喜,她宁愿内敛着所有的情绪,平静地死去。

她一直在哭,推着李春朝,像是在哀求,“李春朝,我恨你,你走吧,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李春朝就那么抱着她,任她哭任她闹,就是不肯撒手。

他像是用尽所有力气,才终于说出三个字,“对不起......”

白秋夕听清了他的道歉,整个人脱了力,安静下来,但是眼泪流得更凶了。

“李春朝,你不必道歉,你也不需要我的原谅,我不过你的一枚棋子,愚不可及的一枚棋子,被你骗得团团转,还蠢得以为是......”

以为是,爱。

现如今,这个字,说出来,就是一种羞辱,把她仅剩不多的自尊,践踏在地上踩,实在是难以启齿,难以入目。

这要怎么原谅呢?

白秋夕软在他怀里,被人抽走了全身的骨头一样,浑身发疼,要不是李春朝紧紧抱着她,她毫不怀疑自己会像一滩烂肉一样,倒在地上。

她想起逝去的二姐和大姐,心里被狠狠扎了两刀,悲伤到了极限,她反而镇静下来,连眼前的爱恨都觉得可笑,她敛了眼泪,一点点找回理智和力气。

李春朝把人紧紧地箍在自己怀里,开口问她:“秋夕,你恨的是我骗了你,还是在恨,骗你的人,是我......”

“李春朝,这没有差别的,到我死,也别让我再看到你。”

被他抱得太紧了,白秋夕感觉骨头都在发疼,搁在以前,那么娇气的人,肯定已经生气了,此时,她像是感知不到疼,目光空洞而沧桑。

李春朝自第一面见到她,从未见过这么冷若冰霜的白秋夕,她的鲜活,她的生机,她的肆意,像是一夜凋零,而今只剩了一个美艳的空壳子。

他悲从中来,又自知无法弥补,心痛到无以加复,还是捡了要紧的开口:“秋夕,我来,是想告诉你,对不起。”

他顿了顿,才继续开口,郑重又真挚,“还有,错不在你。”

所以,善良如你,心软如你,不要自责,不要把一切往自己身上揽。

白秋夕静静地听他说完,神色恹恹,她被迫呼吸着他身上的雪后松竹香,胸口都发疼。

“李春朝,你既然知道对不起我,那你当初为什么还要去做呢?”

她又要哭出来,倏尔握紧了手掌,指甲要在掌心戳出血洞来,借着疼痛,才平息了心绪。

她自顾自开口,帮他补完了答案:“是,你不得不做,为了天下万民,为了黎民苍生,好一个为国捐躯,深明大义......”

她压不住滔天的恨意,苦笑着反问他:“可是,那我呢?李春朝,那我算什么?你要是一开始就告诉我,我未必不会帮你,也难为你这么委曲求全......”

李春朝啊,朝堂积弊,我不知道吗?世家祸国,我不知道吗?你怎么知道,我作为既得利益者,不会自我背叛呢?

你和李凤眠,从来不肯信我罢了......

说着说着,她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又掉落下来。

“秋夕,对不起......”李春朝实在说不出别的话,只能重复着一遍遍地道歉,“对不起,白秋夕......”

白秋夕还在哭,喉咙像是被刀柄抵住,开口都艰难。

李春朝啊,我想要的,从来都不会是你的道歉。

如果早知今日,你我倒不如,从未遇见。

所以啊,李春朝,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

到我死,也别再让我看到你。

0065 问心:只要有我在,总要护住她

太女倒台,永安城里改弦更张,李凤眠拥了二皇女之女李允炆即位帝姬,他尽力辅佐。

三皇女部署许久,而今一朝得胜,军权在握,软硬兼施,对着大小朱门绣户一通敲打,该杀的杀,不该杀的也把多数家产充公。世家里得来的银钱,也全部用之于民。

他怀着菩萨心肠,以雷霆手段,使耕者有其田,织者有其衣。

他像是一簇火苗,燃起来时,真成了燎原之势。

黎朝上下,从最底层翻出来带着希望的野火,将满是蛀虫的陈腐肮脏的一切,燃烧殆尽。

贪腐弄权,杀。鱼肉百姓,杀。祸国殃民,杀。

所有不公平不公正不公义的,杀杀杀。

他明明出身皇族,对贵族们却丝毫不手软,女帝贵妃和太后都被他软禁起来。

女帝被关在寝宫里,最后一次见到这个女儿时,昔日端庄典雅的人,疯子一样骂他。

“李凤眠,你背叛了我,你背叛了你的母亲,你背叛了供养你的世家,你背叛了你代表的一切!”

李凤眠的神色淡漠,“是,我背叛了我所代表的一切。”

他平静地认下了。

他的父亲十分欣慰,“你从小主意就大,又什么事都不肯说,没关系,你从不让我失望。林氏那个贱人,以为女儿得封太女,就压过我一头,而今,不还是我的孙女做了帝姬。”

李凤眠忙于前朝,便很少再去后宫。

新政初开,去年又遇天灾。百废待兴,正是用人之际。

所以,白家出事前一晚,他直接把李春朝从白府带了出来,连道别的时间都不给他留。

李春朝很少主动问李凤眠什么,从狱中回去后,跪了一夜,见到李凤眠后,他第一次问,“为什么?”

为什么不让他把这出假戏唱完?为什么连夜把他从白府带走?为什么不能让收尾稍显温情呢?

他不介意和白家一起下狱,不介意再做一遍罪臣贼子,更不会介意和白秋夕一起死。

李凤眠最近太忙了,筹备多年,胜券在握,到达的却不是终点,而是另一个起点,他严重睡眠不足,眼底乌青。

他从云岫那里听说,李春朝悄悄随着李春楣去了狱中,他就知道李春朝要来找他说什么。

所以,他批了一夜折子,任由李春朝跪了一天一夜。

但是他也知道,那人太过固执,他到底是不忍心他一直跪下去,还是见了他。

他在李春朝的悲怆绝望盛怒里,玉白的手指托着额头,压了压眉间的晴明穴,“春朝,你别入戏太深。”

这话说出来,惯来冷情冷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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