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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错和他的手下:……?

孟河和他的兵们:……?

长孙蛮气得几欲吐血。紧闭的车门被人轻轻推开,雪花滚落。一双白如润玉的手扶在门边,紧接着,露出了一张苍白的、清绝的脸。

萧望舒站在马车上,手持轻弓。

她平静地张开弓弦,对着陈媪一箭射去,“要孤下跪,尔等也配。”

耳旁同时响起两道“嗖嗖”的箭声,长孙蛮微张着嘴,愣神中被魏山扶一把拖了过去。她回过神,才看见陈媪和挟持她的黑衣人一同倒在地上。那两只颜色各异的羽箭沾满鲜血,分别来自她的爹娘。

混战很快就结束了,何错与孟河带着人马清缴现场。魏山扶抱臂撞了撞她肩,下巴一扬,往不远处看道:“长孙蛮,你的好日子要来了啊。”

她忍不住投眼望去。

萧望舒依旧站在那儿,底下的婢女接过弓箭。她侧着一张脸,嘴角轻抿,眉眼很是平静。恍若没有瞧见三步开外的骏马,以及银鞍上笑意慵懒的男人。

直至此刻,他们都不曾看过对方一眼。

长孙蛮低下头,看见自己鞋面上沾着血渍。婢女抱起她,心疼万分:“小郡主,可是惊着了?快随奴婢过去吧,殿下正等着……”

长孙蛮伏在她肩头,下一秒,瞳孔剧缩。

“殿下!”数人纷纷惊呼。

冶艳的血珠淌过她嘴角,记忆中那道永不倒下的身影,宛若溃碎高山,在这一刻轰然坠落。

“阿娘——”

骏马嘶叫,没有人看清发生了什么,就连长孙蛮也忘了呼吸。漫天都是细碎晶莹的雪,落在萧望舒乌黑的发间,清风曳雨,尘埃落定,男人紧紧抱住了她,如同揽住了天边最遥远缥缈的孤月。

这是长孙蛮第一次看见,没有笑容的长孙无妄。

第10章 玉京(一)

雪已经停了。长孙蛮站在廊下,一动不动地望着天。

雨丝垂暮,景致冷淡晦暗,纤阿台里寂寂无声。婢女领着一行人悄声前行,陡然哭声刺耳,惊得长孙蛮移开眼,瞥见廊下靠近的彩衣伶人。她再回过身,不耐烦地看了眼何错。他刚押人进来,毕兰因还啼啼哭哭“时郎”。

何错非常尴尬,他实在没想到,一路上安静如鸡的女人会在这时候猛然发作。

彩衣伶人们悉数渐近,待瞧见这副景象时,也都装聋作哑埋低了头,不敢多看一眼。除了胡姬楼氏。她讶异地看了眼毕兰因,而后又看了眼暖阁。长孙蛮恰好站在身边,看清了楼氏的神态。她皱起眉,吩咐婢女把毕兰因的嘴给堵上。

耳根子一清净,长孙蛮问着婢女:“这些是什么人?”

“教坊司里请来的伶人。原先按日子,是该今日到府上排戏,夜里说与郡主高兴。”婢女又指了两人,道:“前不久殿下特意吩咐过,从南市寻来的胡人。”

长孙蛮鼻头一酸,她扭过脸不再看了,“我不想看杂耍了。你让他们都回去吧。”

婢女为难:“这……”

忽然一声响动,不远处暖阁打起帘子,里面侍奉的婢女焦急道:“快!将那个女人带过来!殿下召见!”

长孙蛮冒雨小跑过去,拉住婢女。她急声问:“阿娘可醒了?太医说什么了吗?我要进去看看!”

婢女却拦住她:“殿下吩咐,您不能进去。”毕兰因被亲卫押着进去了。

企图浑水摸鱼跟进去的长孙蛮被亲卫拦下。她瞪大了眼,没承想亲卫更为熟练地低下头,当自己暂时性眼瞎耳聋脖子弯。

好家伙,长孙蛮直呼好家伙。

看来不憋大招是不行了。她撸起袖子,开启恶魔低语:“不让开没关系,不就是一个门吗。今晚谁都别想好好休息……”

混世小魔王不是浪得虚名。亲卫们一个激灵站直了身,阁门大敞。

……

太医令章守义收拢金针,一边嘱咐婢女熬制药汤,一边隔着屏风打量虚影。等萧望舒命人退下时,满心好奇的他不免扼腕长叹。长公主与燕侯的事,长安多少人等着看稀奇热闹。好不容易碰上一出,现下又没着落了。

屏风一侧,铺着雪白厚实的裘毯,窗旁坐着一人。他撑着下巴,鸦睫垂羽,修长的手指搭在唇侧,那柄折扇在指尖灵活翻转。

毕兰因被堵住了嘴巴,只能“呜呜”不停。她泪如断珠,挣扎着想从婢女手下逃脱,一个劲儿朝长孙无妄摇头哭声。奈何他眉眼静谧,未有所动。毕兰因没了力气,后知后觉地绝望涌上来,她的眼泪掉得愈多。

直至这时,软厚轻密的罗帐终被婢女挽起。

萧望舒倚枕而坐,面色雪白。她冷静说道:“把她嘴里的布取了。”

这是一道迟来的赦令。毕兰因顿时哭叫道:“时郎!时郎!救我……救救我,时郎!”窗旁笑意慵懒的男人停下折扇。

萧望舒接过帕子,慢条斯理地擦着手,继续吩咐道:“来人,掌嘴。”

毕兰因被人死死按住,她惊慌失措地喊道:“时郎!时——”一巴掌狠狠地呼在了她脸上。毕兰因痛苦倒地,她一张嘴,一滩血就涌了出来。无人喊停,婢女抓住她的衣襟,继续施刑。很快,她脸上就青紫一片,痛得再没力气哭叫,要不是被人拉扯住,只怕下一秒就要扑倒在地。

长孙蛮躲在屏风后,呼吸一滞。实话实说,她从没见过萧望舒怒极的模样。就连紫宸殿生变、何错半路截杀,萧望舒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平静得宛如一滩死水。似乎无事能比这更生气了。

这会儿,萧望舒擦完了手。她命人停下,淡淡说着:“长安城不是并州,毕显来不及做的事,孤来教。长安虽距幽州万里,但孤尚未写过放夫书,侯夫人此位,仍是天子诏令,十三州共证。再者,孤不要的东西,烂在了地底也是归宿。旁人侥幸得了,仔细当个哑巴,孤也许还能容。”

乍然响声,长孙蛮惊得回神。

她爹拊掌一笑:“长公主的威风,依旧不减当年。”

长孙蛮凝神,生怕一不小心错过重点。磕磕绊绊折腾了这么久,似乎终于要达成所愿……哀哀痛喘的室内,陡闻萧望舒一声冷笑:“燕侯改道洛阳,为的不就是这个威风?”

洛阳?她爹刚从那儿过来的,怎么又在说改道。

长孙蛮打算再听壁角,却听见她爹让何错进来拖人,她手忙脚乱地缩在置物架下,凭借纱帘完美遮掩。好歹是等所有人退出去了,门扉掩住,室内终于只剩下她爹娘二人。

透过纱帘,她窥见长孙无妄站起身,折扇轻轻点着下巴,懒懒笑道:“公主府的斥候遍布长安,京都人人自危,无不闻风丧胆。传言宫闱之深的风声,也能片刻间传入长公主的耳朵里。”

这句话是事实没错。但萧望舒知道他意不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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