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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你狠。

魏山扶难得气滞。

他眼睛滴溜一转,面上又带笑,说:“长公主食邑受封徐州楚国郡,是正儿八经的徐州之主。徐州富得流油,你娘怎么会让你吃不起肉。”

长孙蛮老气横秋地叹口气:“我娘有钱是没错,可我爹穷啊。幽州什么地界,再往前倒推百年还是茹毛饮血的野蛮地。更别说我爹热衷收小弟,又要养门客又要养军队,哪儿还养得起老婆孩子……你还小,你不懂。”

“……?”

魏山扶微笑:“你比我还小吧。”

长孙蛮埋头啃羊腿。

……

车内安静下来,萧望舒的眼缓缓垂了垂,终是阖上。

打了一夜仗,再加上被消息刺激了一阵,她的困倦无处遁形。

风缓,马静。她倚靠软枕,睡着的模样娴静温柔,几缕乌黑的发在唇边打转,一点一点,从脖颈勾勒而下。

长孙无妄一眼看见这副美人图。

他站在原地没动。目光停在她脸上,若有若无地,任谁也看不穿那意味不明的暗色。

良久。

男人放轻步声,取过箱笼里的白狐裘,手一垂,华美轻厚的狐毛将要盖住。

萧望舒突然睁开了眼。

长孙无妄停住动作。

他逆着光,瞳仁昏幽,声音却极淡:“很困么。”

萧望舒静了一静。出人意料的,她抬头对上他眼睛,从容不迫地接过狐裘。

她淡淡问:“很好看?”

她扣着狐裘,细指深深陷入白狐毛里。很漂亮,像一根根玉雕的水葱。

长孙无妄突兀笑了一声。

他凑近身,光线从后披露,落进那颗乌黑眼珠。

咫尺之距,呼吸交缠。

萧望舒清楚看见自己的脸。

他声音极低:“很好看。”

有些哑,谁也不知缘故是压低还是动情。

一语双关之词,最是惹人遐思。这句“很好看”恐怕只有长孙无妄心里最清楚——是指那张白狐裘,还是指披裘而坐的萧望舒,亦或是指倚枕拥眠的美人。

穿堂风一掠而过,吹起萧望舒垂在胸前的乌发,丝丝缕缕,飞扬扑在两人之间。

清香缠绵,一时竟分不清是谁在撩拨。

僵持小片刻,萧望舒不自在地别过眼。耳垂那一点红得发紫,盈盈鼓鼓,娇艳欲滴。

只一眼,男人眼眸暗沉,顷刻俯首。

像一头狼叼起了猎物,唇齿厮磨。

……

这次赶路跟之前不太一样,至少长孙蛮过得很舒坦。她能吃能喝,能蹦能跳,有事没事还和魏山扶拌拌嘴。

惟有一点不满意,她没怎么见着她娘。

比如说第一天,她好心好意把位置腾出来,借给她爹用用。

谁知道她爹借上瘾了,一连到现在不许长孙蛮上前面马车。

不是吧阿sir。

你自己接下来几天都没成功进去过,怎么还拦着别人亲热贴贴。

对于她爹这种占着xx不xx的行为,长孙蛮表示强烈谴责。

这会儿,长孙蛮撩起车帘子,瞅眼她爹。

好家伙,还骑着马在她娘马车边儿蹲守。

要不是前天她娘带着幕笠下来透了会儿气,长孙蛮都要严重怀疑这俩人又激情捅刀,以致她爹这段时间亲自严防死守命案现场。

可惜她娘郎心似铁,一直等到了幽州府,她爹都没能上岸成功。

到幽州府这天,是个晴光甚好的艳阳天。

幽州大军浩浩汤汤,两侧百姓夹道欢呼。

长孙蛮好奇地撩开一条窗缝,一边儿张望外面街市,一边问魏山扶:“我爹民心这么高?”

魏狗窝在小褥子里,翻过一页札记,懒洋洋应了声:“矮子里拔高个儿。十三州诸侯之中,你爹挺不错的了。”

他想了想,又接着道:“民心不是什么难得的东西,只要你肯做有益他们的事,百姓自然会爱戴你。难就难在,这些诸侯大多出身皇室宗亲,嘴上说爱民如子,实则视人如蝼蚁。他们教出来的宗室子有哪一个是真正为百姓着想的?”

长孙蛮微愣,沉默下来。

她转过身看向魏山扶,眼神认真,像是头一回正正经经打量他。

在这个时代,几乎每一天都充斥着阴谋、反目厮杀的皇权末年,这是长孙蛮第一次听到有人说为民着想。

即使是公主娘萧望舒,所谋百姓福祉也不过是为萧氏皇权披上了彩衣,最终所求百姓真心。

而魏山扶却说,民心不难得,难得的是真正为民着想的人。

长孙蛮轻轻叹了口气。她似乎有些明白了,何为世界之子。

魏山扶却火烧屁股般跳起来,惊呼道:“你这么看我干什么?!我告诉你今天的肉小爷吃定了!长孙蛮你再跟我抢你你你你就不是人!”

“……。”

算了吧,世界还是毁灭吧。

第55章 花朝

没过多久,徐徐行驶的马车停了下来。长孙蛮把地上散落的书册捡起来,一样一样递给魏山扶,后者塞进小包袱里。

“你说你认真看了几本书?翻一两页就扔下了,还不如不扯出来,省得收拾。”

魏山扶不以为意:“这些书我早看完了。拿出来翻翻是想知道我祖父藏了什么玄机。喏,这本《五经正义》也是他硬塞进来的。”

长孙蛮停住手,抬头狐疑问:“你祖父让你过来不是学知识的?”

“……学知识?跟你爹?”

长孙蛮沉默。她稍稍顿了一下,又道:“那就学武功。武功总行了吧?你一身花拳绣腿也不知道是怎么教出来的……”

这回换魏山扶沉默了会儿。

他挠挠头,眉毛皱得老高,“我武功还能怎么教啊,除了我爹和我三叔,家里就没人能陪我练练。我二叔常年不在家,要是有他在……”

“等会儿。”长孙蛮严肃打断他,“平就殿里不是盛传魏太尉亲自教养你拳脚功夫吗?”

魏山扶耸肩:“那都是我爹好面儿传得谣言,他和我三叔本就对武道学艺不精,再来教我肯定会贻笑大方。我爹这个御史大夫当得风生水起,早就惹人不满。兰台里那群御史的嘴皮子你是知道的。我祖父嘛,他老人家年事已高,年轻时还落了不少病根。让他坐着不动教我学问还行,要让他又蹦又跳教我习武……可能第二天我家就要挂白灯笼了。”

“……。”长孙蛮识相闭嘴。

魏家的犀利还真是一脉相承啊。

俩小孩儿正说着话,车厢门被人推开。

长孙蛮扭头一望,看见何错那张没什么表情的木头脸。

何错伸出手,作势要抱她:“君侯和……夫人已经在前面等着了。郡主快下来吧。”

长孙蛮敢对天发誓,这根木头刚刚有一瞬极不自然地纠结,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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