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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虽然活了小半辈子了,也见了不少大风大浪。可一手带到大的小郡主突然不再软软糯糯,有一天竟也学会了拿人审问,春娘这颗心还是猛地颤了颤。

她意识到,今天一定是出了什么事。而这件事与她的疏忽失职脱不了关系。

……

公主府里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萧望舒的眼睛。这次也不例外。

当春娘过来前院领人时,萧望舒就得到了消息。彼时她正在书房里捧着图册,一边宽大桌案前,长孙无妄刚刚收尾军力布防策的最后一抹笔锋。

“你说什么?”似怀疑听错了般,萧望舒翻页的手一顿,侧目看向亲卫。

亲卫埋低头,再字正腔圆地说上一遍:“方才小庭院来人寻了几名亲卫过去,说是郡主的意思,看起来像是那边出了什么事,要拿人审问。”

“是谁过来领人的?”

“乳嬷春娘。”

书册轻轻合上,萧望舒脸上却慢慢露出笑意。她卷起书册,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掌心,“你说,她这是要做什么?”

“不放心?”男人懒懒回了句。

与脸色明显有变的萧望舒不同,长孙无妄并没感觉到这件事有什么特别之处——在他看来,他闺女要是哪天开窍了,愿意继承长孙家优良血脉学会提刀杀生了,那他可能会琢磨琢磨两天是哪个王八蛋刺激闺女了。

现在不过是抓个人而已,这很正常。

他慢条斯理吹干墨迹,眼也没抬说着:“要是不放心,我可以带你去看看。”

萧望舒一时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眼神略有疑惑。

长孙无妄扎好一叠熟宣,看向她轻轻一笑,“蹲屋顶,保证谁也发现不了。”

“……。”

萧望舒就知道自己不该抱希望在这个男人身上。

她眸光一转,吩咐底下亲卫道:“去看看,郡主要拿什么人。”

亲卫领了命令退下了。

长孙无妄挑起笔,指尖轻转,慢悠悠劝道:“她选择自己去扣人,无非是不想你插手。你又何必去一探究竟。”

“谁说我要插手了?”萧望舒放下手中书册,又在书架上挑了起来。她淡淡说着:“我只是有些好奇,她出去参加了个笄礼回来,怎么就转性了?搁以往要是遇上这种事,她可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混过去的。”

知女莫若母。萧望舒一言说中重点。

“唔。”长孙无妄突然皱了皱眉头,“说不准她今天突然来了兴致。”

“你这么清楚,难道是她肚子里的蛔虫。”萧望舒翻过一页纸。

被这么一噎,男人哑了一下。

随后,不知是无奈是妥协,他又说道:“……你不是最希望她能如此吗?不管缘由如何,至少有一点,现在她愿意学着触碰这些事了。我们应该为此感到高兴,而不是去刨根问底,不是吗?”

萧望舒古里古怪睨他一眼,“我很高兴。”

她挑了挑眉,似笑非笑:“这间屋子里不高兴的应该……另有其人?”

长孙无妄指尖稍滞,失去力道支撑的笔杆轻滑,“啪嗒”一声摔在桌上。

男人抿唇。

他不得不承认,突然意识到闺女成长得可以独当一面时,老父亲心里涌出难以言喻的悲伤。

……

结萤进屋时,脸上犹带可人笑意。她柔柔唤了一声“郡主”,像树上的黄鹂一样动听。

少女着了一身舒适素衣,脸上未施粉黛,抱着猫儿坐在书案后,一手正翻着厚厚的书册子。听见人来,她抬起头笑了笑,道:“你来得正好,快帮我找找《蒙术》在哪儿。”

结萤暗自打量她一番,面上笑意带了些许不解,问:“启蒙之物,郡主要这书做什么?”

“我拿给小花读读。”

结萤心底微松。她放下心来,一边儿偷瞄两眼那方安然撸猫的小娘子,一边手下不停,在书架里翻来捡去。

等好不容易翻出书来,结萤递过书正想退出去,不料少女突然说了声:“你这双手生得可比春娘好看多了。”

结萤心下一紧,连忙抽回手。她挤出一抹笑来:“郡主说笑了,奴婢粗人一个……”

“是呀,粗人一个。”少女放下书,抬起的眼眸干净澄澈。她摸着猫儿,看似不经意间道了一句:“可我看这双手不像。你说……”她手顿了顿,然后看着结萤笑起来,“要是一不小心被木刺扎着了,该多疼哪。”

结萤心中大骇。

她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一双眼睛控制不住的眨了又眨,目光之中,那方静坐少女的面容似陡然熟悉万分,她像极了她的父母——那对权倾朝野的夫妻。

结萤冷汗直流,她无法避免地生出了恐惧,那是一种对死亡的本能。

“虽然我不能确定你这样做的理由是什么,但我大概猜到了几分。”

结婴颤了颤身体。她想捂住自己的耳朵,却发现在少女淡淡注视下,她几乎难以动弹分毫。

她只能听到长孙蛮淡淡说出朝野众人都不敢非议的话。

“我娘独揽大权,不满于此的人有很多。可他们一直没有机会下手,只能把目标转移到其他地方……最快捷的法子就是毁了我。我要是出了什么事,我爹娘阵脚自乱,到时候你们要做什么都可以。”

结萤嘭地一声跪倒在地。

“奈何公主府固若金汤,你们没有办法混进来。白蘋出府是难得一见的机会,你们等了这么久才动手,足见稳妥之心。这根小小木刺只是试探,若刺中了皆大欢喜,若没刺中……依我大大咧咧的性子,没刺中当然也不会发现。我想想,街上那辆突然闯过来的马车,也是你们提前安排好的。”

脸色惨白的结萤开始不断磕头,她仓惶哭道:“郡主!郡主,饶了我吧!我不是有意的,是、是他们逼我的,我鬼迷心窍了我……”

长孙蛮藏在猫儿身上的手蓦然一松,湿漉漉的掌心一片黏腻,她轻轻咽了口唾沫。

“他们。他们是何人?”

……

长安城郊水边,帷幕如云,车马喧嚣。

往来贵族各自圈了块儿地,他们来得不早,平时开阔草地上早站满了人。懒得再去寻地方,两人顺着溪流往下走,等到了清净处,席地而坐。

晴空万里,一碧万顷。

青草清甜的气味儿涌入鼻尖,带着泥土的气息,一阵一阵袅绕在小溪边。水流湍急,不断冲刷着泥岸,将土里那颗圆溜溜的鹅卵石洗刷得干净锃亮。用指头轻轻一拨,那颗拳头大的石头“咚”地一声,就沉沉落入潺潺活水中。

长孙蛮没有收回手,而是任由溪水冲过手指,她近乎出神般盯着那股分叉水流,低垂的眉眼很寂静。

几步之距,少年郎双臂高举着白色幼猫,原地转了两圈。只眼角余光一直盯着这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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