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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士是?位年龄颇大的老妇人,两鬓霜白,面上也是?纵横皱纹,落在身侧的手颤颤巍巍地柱着枝硬木拐杖。
不忍看老妇人慢慢挪步向自己,李桐枝主动莲步行至她身前,柔声?问道:“您需要我的帮助吗?”
老妇人因年老而显浑浊的眼睛被无数灯盏的光润上一圈亮,摇了摇头?,低低哑声?道:“施主近日是?不是?时常为未来烦恼,做一些仿佛很有预示性的噩梦。”
李桐枝睁圆杏眸,萦在唇角的浅浅笑意消失,仿佛被雷劈中,难以置信地道:“您怎么知道的?”
她明明不认识老妇人,进入庙宇后也只奉灯,没有提起相关噩梦的半个字。
老妇人没有答明缘由,像是?从她反应确认了什么,叹道:“你果然是?为情所困的可怜人。让你的侍女?留在这儿,我们去?旁边谈吧,在你拿定主意之前,有些话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小姑娘的大脑一片空白,续不上思考能力。
她结巴地应了好?,叮嘱面露忧色的枕琴留在这儿等自己一会儿,然后随老妇人缓慢的脚步走到明灯堂大佛的侧面。
烛火的光亮尽数被巨大的佛像挡去?,落在地面,仿佛淌成一条暗河。
老妇人走入阴影中,先前的慈眉善目都被黑暗重?新妆扮,透出点渗人的味道。
加上她刚刚一语道破自己在做古怪的噩梦,仿佛话本中能探明人心事的山妖鬼魅,唬得李桐枝不敢跟随她继续前进了。
老妇人驻足停下,倒也不催促她更?靠近,目视着她,眼神中透出同情来,道:“你的情况我都知道了。”
李桐枝自己都不能全知自己的情况,懵然听?她继续道:“你与你的未婚夫相处日久,现在陡然要你放弃的确是?难事。
可你既然已知他并非你的良人,以至于夜夜受噩梦折磨,何必非吊死在一棵树上不可呢?你还年轻,还有选择的机会,有更?多可选的对?象。”
她说的每一句话,李桐枝都能听?懂。
隐隐间,也能把握住她是?在以过来人的身份规劝自己不要投入更?多,以免失去?更?多。
不似有恶意。
可光是?她规劝自己这件事本身,就?在放大李桐枝内心的恐惧。
为什么菩提寺中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居士,像是?对?自己与贺凤影的事了如指掌?
“他就?是?我的良人,只有他是?。”小姑娘非常抗拒她要自己放弃贺凤影的建议,否认完之后,不欲与她深谈,一连向后退了好?几步。
她已经后悔跟过来听?老妇人诉说了,试图离她更?远一些,也好?远离这些伤心话更?远一些。
“你逃避选择是?没用的,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的噩梦成真,你应该怎样?去?应对??”老妇人并不用动作阻止她远离,只轻轻道:“你得好?好?想一想。”
李桐枝不愿意想噩梦成真的可能,只想逃离。
结果她就?在踉跄后退时,撞上了另外一个人。
是?顾闻溪。
小姑娘没想到她会出现在这儿,身子僵住了。
面前是?身居阴影中,言辞诡异的老妇人,身后是?出演她噩梦中一切伤心事的重?要主角,她简直进退两难。
顾闻溪不复她上次在顾侍郎府邸见到的泪水涟涟,而是?扶着她的肩,用温和的语气关切地问道:“你的脸色怎么这么苍白,身体不舒服吗?”
仿佛她们并非上次并不正式的见上一面,而是?亲密无间的好?友。
“我……我不想待在这儿。”李桐枝理?解不了她的态度,颤抖着唇答了一句,想要离她们都远远的。
然而逃离没法实现。
顾闻溪得知她的想法,露出笑容,不再问她意愿,紧紧牵住她的手:“那我带你离开这儿。”
以不容拒绝的态度,她将李桐枝拉着从明灯堂开的小侧门离开。
老妇人目送她们远去?,似乎并不觉得奇怪,眼中依然是?对?李桐枝深沉的同情。
李桐枝被顾闻溪带至菩提寺的后山。
小姑娘几次试图叫停她的脚步,她都置若罔闻地随意安慰说:“不是?不想待在明灯堂吗,领你去?看看后山的好?风景。”
这一路近乎小跑,李桐枝难以跟上步调,倒是?从布满砂石的路上走,让她的绣鞋里?滚进了个小石子,磨得难受,一阵阵地作疼。
不知有没有磨出血。
终于,顾闻溪许是?累了,停在了后山山腰处。
“我上次看到你在姨母身边。”她向李桐枝说:“拉你来这儿,是?因我想要问问你忠义侯府里?的事儿。”
李桐枝好?不容易缓过气来,闻言不禁出了会儿神,后知后觉顾闻溪的确无从知自己的身份,应当仍然以为自己是?彭夫人的侍女?。
抿抿唇,她刚想诚实地讲明自己其?实是?九公主,就?听?面前女?子苦着脸自顾言:“唉,我千辛万苦找上京来,原以为就?此?能回?归温馨家庭,谁知我的继母竟偏袒这些年顶替我身份的那个假货,我只能投奔姨母,去?忠义侯府住一住了。”
李桐枝本想说侍郎夫人与两个真假继女?皆无血缘关系,依多年情分?,更?爱重?顾嘉莹无可厚非。
忽听?顾闻溪最后一句话,便将想说的前言全忘了,惊讶地问:“你要住进忠义侯府?”
她梦中顾闻溪与贺凤影的亲密相处,就?是?发生在忠义侯府。
虽然她梦见的府内场景都被贺凤影改得完全不同了,但是?说不准事情还是?会发生呢?
老妇人那一句“噩梦成真”或许是?烙在了她脑海,以至于她现在止不住去?想顾闻溪进入忠义侯府之后,生疏的表兄妹关系会不会变得如她梦见的那样?亲昵。
“是?啊,继母不喜欢我,我总不好?令我父亲一直为难吧,所能投奔的唯一血亲就?是?姨母了。”
顾闻溪说到这儿,将语气放慢,仿佛刻意要让李桐枝听?得清晰。
“哎呀,这说法不对?,姨母不是?我唯一血亲,我还有一位表兄呢,既然要住进侯府,我就?得与表兄处好?关系。说起来,我今晨与姨母商量入住的事儿,见到表兄了,我还从没见过他那么俊美?的人呢……”
“不可以。”李桐枝听?她说得越发近少女?怀春,无法听?那些溢美?之词。
她脑中紧紧绷着的弦已经拉到极限,慌乱地去?捂她的口:“你才来京或许不知,凤影是?我定下的驸马。”
“什么?”顾闻溪皱起眉,向后仰身躲她的手。
李桐枝的手便捂偏在肩上。
小姑娘没使多大力气,只是?不想让她继续说下去?而已,可这轻轻触碰落在顾闻溪的肩,像是?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