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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手中的箸断裂。许是用力过猛,不下心扎进掌心里,鲜血迅速染红掌心,一滴滴砸在桌面上。
谢柔嘉没想到他这么大反应,下意识拿出帕子要替他去包扎,却被他用手挡开。
“微臣突感不适,就不陪殿下用饭,”眼尾洇出一抹薄红的男人喉结不住滚动,嗓音沙哑,“待会儿鸡炖好,记得吃,补身子。”言罢,头也不回地出了饭厅。
谢柔嘉呆呆望着卓面的那摊血渍。
文鸢知晓她心里不好受,再次忍不住劝道:“公主,不如算了。”
谢柔嘉不作声,继续用饭。可用了两口,实在吃不下,搁下筷子回了屋子。
儿茶一见她回来,忙从榻上跳下来迎上前去。
谢柔嘉弯腰将它抱在怀里,轻抚着它柔顺的毛发,轻声道:“都是他不好,对不对?”
儿茶“喵喵”叫了两声,既像是在应和它,又像是在否决它。
*
楼下。
多日未归的裴少旻一入书房,就瞧见自家兄长正坐在书桌前,正对着手里的一张纸发呆。
他走上前道:“阿兄这是怎么了?”
裴季泽回过神来,“回来了,用过饭不曾?”
“方才刚用过,”裴少旻斟了一杯热茶递到他面前,“可是同嫂嫂吵架?”
这段日子以来他也发现了,只有嫂嫂的事情,一向对任何事情都游刃有余,运筹帷幄的兄长才会如此头痛。
他不置可否,“事情办得如何?”
提及正事,裴少旻正色道:“两月前崔老太爷子去世,他已经接任家主之位,只是半月前他离家,至今未归。不过我已经将阿兄的信件转交给他府上的管家,想来很快就会有消息。”
“做得极好,”他抬手轻轻揉捏着眉心,“叫人在官道留意着,一但发现崔家的商队入江南,即刻通知我。”
裴少旻应了声“好”,这才注意到他手上扎着一条帕子,皱眉,“阿兄受伤了?”
“不过是用饭时不小心划伤,”他收回手,“你连日来奔波也辛苦,去休息吧。”言罢将那串紫檀木手串戴在手腕上,起身离了书房。
裴少旻瞥了一眼他方才瞧的那张纸。
只见上头写着几个名字,有男有女。
阿兄这是在为自己的孩儿取名字?
那怎会是这副神情?
*
二楼卧房。
谢柔嘉正躺在榻上看书,有人入屋来。
她一听脚步声便知是谁,连眼皮子都没有抬。
他在她身旁坐下。
谢柔嘉闻到一股子很香的鸡汤味。
晚饭只用了两口的谢柔嘉不自觉地吞了一口口水,拿余光瞥了一眼坐在身旁的男人。
他道:“起来用些鸡汤。”
她的眸光落在他包着帕子的右手上,起身坐起来。
鸡汤熬得很浓,油花被人撇得干净,上头浮着红枣与枸杞,像是很好吃。
他勺了一勺吹凉送到她嘴边。
谢柔嘉抿了一口,眼睛亮了亮,“好吃。”
“是殿下太久没有吃过,”他又送了一勺到她嘴边,“这段日子,让殿下跟着我受苦了。”
苦吗?
其实谢柔嘉不觉得。
不知为何,明明那样讨厌他,可同他在一块过日子,却从不觉得苦。
谢柔嘉假装没听见,继续吃鸡汤。
他用筷子细致地将上头的肉挑出来喂给她。
一碗鸡汤很快见了底,她意犹未尽底望着他,“我还想吃。”
他又亲自下去盛了一碗来。
这一回,谢柔嘉倒没怎么用,眸光落在他手上,“疼不疼?”
他神色微动,“不疼。”
谢柔嘉这回只吃了一口就不吃了,把那碗鸡汤退到他面前,“我又不想吃了,驸马替我吃了吧。”
他抬起眼睫望着她。
“这样瞧我做什么,”谢柔嘉偏过脸,“还是说驸马嫌弃我用过的。”
他这才拿起汤匙小口小口抿着鸡汤。
谢柔嘉透过窗子往外瞧。
屋外不知何时竟又下鹅毛大雪来,天地之间白茫茫一片。
谢柔嘉问道:“驸马打算几时购粮?”
如今城中的米粮价格十分不稳定,朝中下发的赈灾银并不是太多,她有些担忧照着这个形势发展下去,那点儿钱恐怕根本不够江南道的百姓过冬。
若不是裴季泽拦着她,她都恨不得拿着鞭子去那些个黑心的粮商家里,每个人抽上几鞭子解解气,看他们还敢不敢发昧心财。
已经吃完鸡汤的男人搁下汤匙,拿帕子拭了拭嘴角,“我还在等一个人。”
谢柔嘉好奇,“谁?”
他沉默片刻,道:“待殿下见到,自然就会知晓。”
谢柔嘉见他不想说,便没再问。
谢柔嘉也不知他在等谁,不过裴季泽在处理政务问题上,一向运筹帷幄,自然不需要她过多操心。
眼下她该担心的是自己还不来癸水的问题。
翌日一早,裴季泽前脚一走,她后脚又去了医馆。
医师还是那套话,只叫她再吃上两副药。
谢柔嘉怎么都觉得那医师医术实在太差,竟连这么个小毛病都医不好。
不过鄂州城到底不比长安,她也只能等。
从医馆出来后,她见时常尚早,想起早上裴季泽好像说今日要去视察河道,于是吩咐,“去河道上瞧一瞧。”
谢柔嘉来鄂州那么久,也只去过一次河道。
上一回去,河床上到处都是淤泥,满目疮痍。
这一回来,已然大不相同,淤泥大多已被修理完结,原本被冲散的河堤已经修了一半,周围堆满沙包。
裴季泽果然是个能办事的。
她下了马车,眸光越过正在扛包的工人,一眼就瞧见被几个官员簇拥着,一袭绯袍,如修竹一般挺拔的男人。
官袍上满是泥泞的男人正与身材精瘦,留有八字须的中年男人说话。
今日风大,站在风口里的谢柔嘉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望着裴季泽。
这样的裴季泽是她没见过的。
她认识他十几年,永远都是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如同谪仙一般,何曾这样脏过。
可不知为何,她竟觉得他这样很好。
这时裴少旻瞧见她,朝她挥挥手。
原本正与人说话的男人突然朝她望来。
似是根本没有想过她会来,他愣了一下,立刻大步朝她走来。
近了,他一把握住她冰凉的手,蹙眉,“外头风大,殿下怎过来这儿?”
谢柔嘉正欲说话,只觉得身下一股热流汹涌而至,且不同于以往,这回就好像是决堤的江河,止都止不住。
她低头瞧了一眼,身下的衣裳殷红一片,正往下淋漓滴血。
她平日里的颜色以绯色为主,今日难得穿了件天碧色的衣裙,却不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