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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进入这间老旧的电梯。

耳边发出吱呀吱呀的电梯运行声，和她第一次走进来时是截然两种不同的心情。

当路佳最后走出大厦门口的时候，她抬起头看向菲尼克斯所在的房间。

她分明记得他们谁也没有空去关房间的窗户, 可此时这扇窗户却牢牢紧闭, 只有纯白的窗户微微颤动。

路佳低下头,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最后还是选择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伸出手在路边拦下了一辆计程车。

“去哪儿啊，靓女？”

她下意识地看向窗外, 可是这一次却不会再有菲尼克斯的身影。

路佳缓缓说了一个地址, 然后任由这辆车带她前往目的地。

车内的电台里播放着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歌，沙哑深情的男声伴随着吉他的伴奏吟唱着。

“You can be the gravity

And I'll be the fall

You can be my everything

And I'll be your all

You be love

I will be your lover

I need you now

……”①

路佳先是忍不住地笑, 笑这样的表白似乎有些太过直白，但眼泪却还是完全不听使唤, “唰——”得一下流了下来。

梦醒了，她要再度回归现实了。

……

菲尼克斯熟练地侧身靠在窗边，墙壁遮挡了他的身体, 从这个角度并不会看到他的存在。

往常他还会多做一个动作, 就是阻碍窗帘的晃动，不让室外的敌人发现他的存在。

可此时的菲尼克斯却只是无声地抬起头, 将脑袋靠在墙上，缓缓地闭上眼睛，以这样的方式送她离开。

原本被填满的胸腔再度变得空落落的, 再次见到她似乎只是让菲尼克斯短暂地快乐了一瞬, 而后便在分别之后陷入了更强烈的失落和痛苦之中。

其实早在路佳醒过来的同时, 菲尼克斯便察觉到了, 他并没有睡着，只是于这美好的晨曦中静静地听着她的呼吸。

只是，菲尼克斯还来不及像这个世界上所有最幸福的男人一样紧紧抱住怀中的女孩时，他便清晰地感觉到身旁床垫的重量一轻，路佳竟这么快就下了床，悉悉索索穿着衣服，似乎要准备离开这个地方。

他当然知道路佳在这里不会待多久，毕竟菲尼克斯知道她不可能留在这里，而自己此时也根本没有办法去她所在的地方，但他没有想到一切竟然会发生得那么快，整个人好像瞬间从云端跌落谷底。

不知道该如何告别，便只能用这种方式，静静地等待她的离开。

菲尼克斯看向空荡荡的房间，这里还残存着之前她存在的些许痕迹，只是路佳终究还是选择了离开，这眼前的一切只不过是为他徒留伤感罢了。

*

路佳来到她和张晓兮的房间时，张晓兮先是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给她开门。

在意识到路佳彻夜不归后，整个人看上去憔悴狼狈却又带着令人脸红心跳的风情，原本在澳门赌场亏了三百而闷闷不乐的神婆竟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一脸八卦地问，“什么朋友啊，是不是我想的那样？”

路佳的动作微微停顿，而后讷讷道。

“就是你想的那样。”

“讲真，这男的长得还真的挺帅，比我见过的所有真人都帅……所以你这次想来澳门就是因为他？”

但路佳却没有继续说下去，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他们之间发生的一切实在太过复杂，路佳最后只是尴尬地扯了扯嘴角，然后若无其事地打了一个哈欠，“好困。”

说着，便直直地脱掉鞋子和外套，倒在了床上。

“好吧。”

张晓兮见路佳整个人的状态确实不太好，并不仅仅只是困，好像还有些难过，最终还是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路佳趴在床上，见脑袋埋在枕头里，她以为自己累了一整个日夜，应该很快就会睡着，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的大脑此时却无比清醒，不断地提醒她和菲尼克斯发生的一切。

她止不住地回忆这场多年难得一见的大雨。

因为这场大雨门口的道路变得泥泞不堪，整个世界变得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湿漉漉的。

淅淅沥沥的雨依旧在下从未停止，或许是因为太过剧烈，她记得当时菲尼克斯撑的伞都被突如其来的风雨给吹坏了。他一脸懊恼地收起那把透明的破伞，立刻停下想要带着路佳去看看能不能补救些什么。

路佳其实也不是不在乎，只是她知道时间不对，应该不太会发生什么糟糕的事情，便又指了指旁边的另一把伞，和菲尼克斯继续在风雨下漫步。她还记得自己是如何被紧紧地抱在菲尼克斯宽厚结实的怀里，脑袋艰难克制地依偎在他的颈窝，看着菲尼克斯被汗水和雨水浸湿的发丝，闻着他身上充满了费洛蒙的气息，即便在时而和风细雨时而狂风骤雨的情况下，也不禁感受到了来自他的安稳和可靠。

菲尼克斯后来重新撑开伞为她遮风避雨，讲真他确实精进了很多，他会记得观察路佳的表情，会尽可能地承托住她，更会尽可能地优先满足她再考虑自己。在他的面前，路佳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皮匠手中最珍贵的皮料，又觉得自己像是陶艺师手中的任他摆弄塑形的陶泥，她最后想起了那把武器，路佳曾亲眼见到过他曾爱惜地擦拭，然后被小心翼翼地放在妥当之处，只是后来，他被迫将它埋在了尼加拉瓜的机场外。

无论如何，即便他们之间有这么多距离和隔阂，但路佳第一次希望时间能过得慢一些再慢一些，她想要将之前的一切抛在脑后，和菲尼克斯继续雨中漫步下去，直到时间尽头。于是，他们在雨中为彼此留下了象征着最后的回忆，冷冽的雨水此时根本无法阻碍两人炙热的呼吸，她的唇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变得麻木而苍白，菲尼克斯手指如同一年多以前在汽车旅馆时一般深深地陷入他的偏爱使得愉悦迅速扩散并穿过层层沁凉潮湿的乌云，再度见证着黑夜中不断闪烁且亘古不变的璀璨星光。

可是，天终究会亮，星星会消失，而风雨也终究会停歇。路佳不敢继续睡下去，很快便悄无声息地起身看向身旁的菲尼克斯，他正背对着自己，似乎已经睡着了。

他这一晚确实比自己要辛苦得多。

想到这里，路佳先是勾起嘴角，而后像是被刺痛般沉重地闭上了眼睛，后来她艰难地将散乱在地上的衣服捡起来，缓慢而艰难地胡乱套上去。但路佳当时已经是又困又累，她很努力地想要降低音量，却总是因为迟钝和酸痛而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好在走之前路佳屡次回头查看，他依旧维持着背对着自己的姿势，似乎是真的睡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