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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的手背被一团温热覆压着。

她瞥了嘴。

最终还是没有得逞。

只是,还不及她感到遗憾,先触到了指尖下的湿黏。

“你哭了?”她惊道。

男人抓着她的手拉下她,将她抱入怀中,凑到她耳边,声音微微哑。

“你刚刚想做什么?”

虞秋烟在他怀中低了头。

“你放心,我死不了的,我今天还请教了好多秘方呢,我肯定也能好起来。”

“秘方?不是唱了半晌戏。”

男人双手捧起怀中人低着的脸,细细端详,确实不见任何伤感之态。

虞秋烟直直望进他眼睛里,仿佛要透过面具看清他,半晌道:“我这样好看吗?”

“好看。”

“你就会这样说,我才不信,我又看不到。”

她一颦一笑,带着颊侧的蝴蝶仿佛振翅欲飞,将她那片瘢痕遮得很好。

男人将她抱得更紧了,对外唤到:“拿面镜子来。”

虞秋烟摇了头:“我不要!我从,你这里,就能看见。”

她伸出葱白的指尖指向身前人的眼睛。

书内未燃烛,外头黄昏将近。

他的眼睛漆黑一片。

其实什么也看不见。

男人闭了眼,将人摁入怀中。

半晌沉声问:“你想看我的脸?”

虞秋烟攀着山水纹绣的衣衫,靠到他脖颈处,指着他喉间的轮廓,答非所问:“你这里很好看。”

他摁住在喉间乱动的手指,想了一会。

“病好了就给你看。”

虞秋烟一时没应声,许久才轻声道:“好啊,那说好了,病好了就要给我看。”

自见他,他从未摘下过面具,虞秋烟不止一次好奇过面具之下的面孔。

可他却每每称自己形容丑陋,连自己都不愿照镜子,更不想让心悦之人见到。

紧跟着又要夸她仙姿玉色,让人见而忘俗,使他心下惭愧。

每次都这样搪塞。

到最后还总害她脸红得不让他多言。

屋外,侍从很快就送进来一面姑娘家常用的铜镜。

他接过,持在手中为她举镜。

虞秋烟看了许久,上一次如此盛妆已经是一年以前了。

可即便如此盛装也难掩病态,这一年她瘦到脱相,又哪里算得上好看呢。

偏这人日日夸她。

他举了半晌镜子,毫无怨言。

虞秋烟心念一转,抓着他的手腕将他持镜的手转了过去。

——镜子中赫然出现一道无常白面。

“你看你像不像前日折子戏里的鬼无常?”

虞秋烟耸肩笑道:“我可是认识鬼王的。等去了阴间也能唬一唬小鬼……”

她还没讲完,一根手指伸过来按住了她的嘴巴,眼前的面具遽然放大。

他与她隔着面具对视:“不要乱讲!”

他好像有些生气。

虞秋烟撇撇嘴,想将人推开,却没推动,手腕被抓人隔空捏住。

她手腕上还系着映霜扎的锦帕。

男人的手指在上头摩挲了片刻。

“痛吗?”

她无所谓道:“都说了不痛,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虞秋烟趁他失神时,推开他,起了身。

“我学了一折戏,唱给你听啊。”

“嗓子……”

“现在不听,以后可不一定有机会了。”她的声音越发小下去。

虞秋烟从他怀中起了身,拨开水袖,眼波流转,盈盈施了个礼,才深吸一口气,轻启声:“公子呀——”

“似这般花花草草由人恋……”

她频频折腰回眸,情致楚楚。

——不提防沉鱼落雁鸟惊喧,则怕的羞花闭月花愁颤。

陪她听了那么多戏文,如今才明白所言非虚。

作者有话说:

戏文引用牡丹亭

第2章 重生

◎宋成毓◎

大红的花轿从太傅府一路行到了宋府。

虞秋烟坐在新房内,腹中有些饥饿,不由伸手触了触腹部。

身侧的丫鬟赏云见状,笑着拿了糕点递过来:“姑爷特意吩咐过,小姐可以先用一些。”

虞秋烟点了点头。

“小姐将盖头摘了吧。屋内没有旁人。”

宋成毓总是这样妥帖,甚至为了不让她紧张,将里屋内的丫鬟婆子都赶到了外间,只留了她自己的贴身丫鬟服侍。

虞秋烟才吃完一块枣花糕,便听见外间一阵叫唤:“走水了——走水——”

那喊叫的声音戛然而止。

屋外响起一阵嘈杂。

虞秋烟抬头与赏云疑惑地对视了一眼,赏云立即跑出去。

“小姐,不好了,隔扇门打不开了。”丫鬟的语气惶然又不知所措。

虞秋烟这才意识到什么,拉着赏云,两人一同去推支摘窗。

也根本推不开。

几在瞬间,浓烟从狭缝升起,蔓延到了整间屋子。

屋外再没有任何动静,所有的声音渐渐远去,一时之间只听见火木灼烧得哔啵作响。

火光四射。

赏云拍着窗子喊:“有没有人在外头——盈香,周妈妈——”

火舌顺着屋内红绸眨眼便攀上梁顶,整座屋子变得摇摇欲坠。

梁木椽子声声折断,眼见就要跌落到赏云身上——

“小心!”虞秋烟伸手推开了赏云,自己被撞得后退了好几步。

横飞的碎木砸到了虞秋烟的背上。

脊背被冲撞得钝痛,之后,从被撞到的地方漫开一阵灼热。

“小姐!”赏云哭着喊出了声。

可是没人应声,好像所有人都默契地忘掉了她们主仆二人。

火势越来越大,屋内碎木横飞,浓烟弥漫。

一截房椽彻底压垮了虞秋烟,疼痛蔓延到骨肉之下,浓烟熏得她七窍都在流血。

她彻底昏过去前只看到赏云伸手推开那火木,拍了拍她的脸,死死抱着她,用身体为她抵挡蔓延的火舌。

“小姐,姑爷会来救我们的……”赏云哭着说。

……

睡梦中的虞秋烟非常清楚的知道,宋成毓不会来了,因为就是他亲手放的这把火!

后来。

虞秋烟梦见了启言。

他面上仍旧覆着银白的面具,身姿颀长,在火海中步步走来,踢开掉落的横木,弯腰抱走了尚处于昏迷的她……

虞秋烟清楚知道自己身处梦中,因为她早已晕过去,怎么还能看得见人呢?

可这梦中的场景却早已在心中幻想过许多次。

虞秋烟笃定地觉得,那一天启言就是这样救走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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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飞舞的雪花落在地面上发出轻微的沙声。园内光秃秃的枝头上覆盖一层轻纱般的晶莹。风声吹过,寂静中带起几声言语。

“……你再去厨房看看蒸出的糕点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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