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术室的牌子上,沉重地叹息一声。

在遥远的学生时代,他就对贺兰芬印象很深刻。

贺星苒说,她小时候是跟着姑姑长大的,也明显和姑姑感情更好一些,总是在聊微信。

每次贺泽刚打来电话查岗,她都如临大敌,但如果电话是贺兰芬打过来的,她就会笑着跳远接电话,一聊能聊好久。

大二那年暑假,他想贺星苒想得紧。

跑去临宜市的一个县城小镇去找贺星苒:住址贺星苒从来没提过,是靳屿使了点小手段,从艺术系团支部那里找来的。

他等在贺星苒的楼下给她打电话,贺星苒吓坏了,站在窗口看他,咬着嘴唇,不知道要不要下楼,因为姑姑还在家。

只是他站在楼下的时间有些久,老旧的小区里,居民似乎都注意到了这位干净年轻的男生,贺兰芬也看到了,她心照不宣地给贺星苒拿了钱,让她跟“同学”出去玩。

那天傍晚,贺兰芬还邀请靳屿来家里吃饭、

她说贺星苒这孩子,性格怪古怪的,没什么朋友,握着他的手,嘱托他要好好陪着她。

那时候的贺兰芬身体已经不好,现在想来,托孤似的。

走廊里静悄悄的。

贺泽刚坐在最前面的,身边跟着江澜,然后是贺月升和贺阳辰,隔了几个位置才是是贺星苒。

贺阳辰跟姑姑关系并不亲密,只是被爸爸强行拉来,在这样的场合再想玩游戏也得忍住。

靳屿迈着步子,走到贺星苒身边,坐下。

贺星苒的睫毛颤抖了下,看着他的衣袖,没有抬头。

靳屿叹息一声,抬手将她小而冰凉的双手攥在手心。

贺星苒终于有了点动静,嘴巴张合,但没说出什么,靳屿安慰她:“别怕,会没事的。”

“你不要骗我。”

贺星苒想这么说,但知道这只是一句安慰而已,脑梗术后昏迷带来并发症,还能从死神面前将人抢回来的可能,微乎其微。

靳屿捏了捏她的手指,并没有继续说话。

前些日子的争吵在生离死别面前,反而显得无足轻重。

贺星苒一直神经紧绷着,随着手术时间的增长,脸色灰白,看着像是要晕倒。

靳屿问她:“你吃中饭没有?”

所有人都在等待手术消息之时,只有靳屿有精力去关心贺星苒的身体。

她脑子转了转,麻木地摇头:“没。”

“我去给你买饭。”靳屿说着,要起身,手却被她抓得更紧。

贺星苒用祈求似的目光看他。

靳屿拍了拍的她的肩膀,轻声安慰着:“你的身体也很重要,姑姑不想看你也不舒服。”

提到了姑姑,贺星苒嘴唇咬得更紧,但还是松了手。

靳屿离开了。

望着他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背影,贺星苒垂下头,看了看自己空无一物的手,忽然涌起巨大的心慌。

手术室的灯光灭了。

钱和平走出来,摘下口罩的一张脸上全都是汗。

大家连忙起身,如临大敌地看着他。

钱和平沉重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贺泽刚已经冲上前去拉他的手臂,被护士和钱卫平还有江澜一起拦住了。

在大家寄托期待的目光里,钱和平轻轻摇头:“很遗憾——”

话不用说完,贺泽刚爆发出一声相当震撼的痛苦声,腿脚一软,瞬间瘫倒在地,这位在商业战场上叱咤几十年终有一席之地的男人,此时变回了那个没有衣服穿在村里小河洗澡的泥小子。

他跪在地上,朝着手术室痛苦地呼唤:“姐——”

贺泽刚是在哭和贺兰芬的感情,还是哭被算命先生判定过的事业和人生?

贺星苒在这一刻,居然没有预料中的悲伤,有几分荒唐地看着贺泽刚哭天抢地,而所有人都围着他,安慰他,平复他的情绪。

只有她站在人群的最外面,稍稍往后退了两步。

膝盖一软,整个人脱力似的跪倒在地。

“苒苒。”

从外面回来的靳屿看到这样一幕,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

贺泽刚恸哭,但沉默的贺星苒或许更难过,他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扶住那纤弱的肩膀。

再仔细感受,手指下,她的肩膀簌簌抖动着。

贺星苒死死咬着自己的嘴唇,试图要自己别哭大声,而惨白的脸上,已经眼泪纵横。

“苒苒。”靳屿被她的悲恸震撼到,出声安慰。

贺星苒握着他的手。

命运颠覆,他的手掌让她握在手心,像是一道命令。

她逐渐找回和这个世界的连接,姑姑去世的悲伤这才猛然向她袭来。

“苒苒,苒苒……”靳屿还在唤她。

贺星苒转过身,呕吐不止。

在剧烈的悲伤前,身体会发生自我调节机制,呕吐只是调节机制。

-

接下来那些天,兵荒马乱。

贺兰芬葬礼,回了老家,按照农村当地旧俗操办。

那栋贺星苒几乎没有踏足过的农村小院,环绕的山路,村子里泥泞的马路……

这些都没有抵挡过前来祭拜的人的心意。

大家冲着贺泽刚来的,荒芜的村落将豪车迎来送往,这些人或许只知道在棺材里长眠的是贺泽刚的大姐。

但这位亡人姓甚名谁,这辈子经历过什么,或许大家一概不知。

每个人脸上有着被社会训练出来的、面对死亡时一致且高度统一的讳莫如深的表情,和硬挤出来的悲伤。

贺星苒一直忙活在灵堂里,对着吊唁的宾客寒暄,保持周到的礼数。

贺兰芬活着时人际关系很简单,跳跳广场舞,收收废品,还在小区搞了一块空地种蔬菜,收获了就拿去菜市场卖。

贺泽刚对她很好,买了市区带院子的房子,有车有保姆,但她的生活太寂寞,也不想变,只想日复一日地住在老宅子。

在那里,她有几个朋友,但这些人也许至今仍旧不知道她病故的消息,也许有人知道,但山路泥泞,这群本就身体不好的老人,无法经历长途跋涉,来祭拜这位老友。

送走这个总,来了那个董。

上香,鞠躬,安慰贺泽刚,三件套结束,又离开了。

贺星苒在灵堂里,吹着四面八方来的冷风,白麻衣下穿了两条棉裤也抵不住膝盖的肿胀和冰冷。

靳屿扶她起身,道:“你去休息吧,我替你一会儿。”

这些天靳屿一直在陪她,按照贺星苒老家的习俗,葬礼上女婿是比女儿要重要的,但靳屿大可以不来。

贺星苒眼前黑了一会儿,等舒服些才松开一直攥着靳屿的手。

“嗯,辛苦你了。”她说得过分礼貌。

靳屿没松开她,把手搭在她额头上试探了下温度:“还有些热。”

贺星苒“嗯”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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