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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不曾发觉有人正透过周遭数人拿审视的目光打量她。
入眼的女郎绿发堆云,发上银蝶如生、花钗斜插,身穿宝相花纹直领半臂褙子,下着小团花纹高腰褶裙,衬得那杨柳细腰越发不堪一握;眉横翠岫眼横波,脸主海棠檀口赤,肤如梨花白胜雪,端的是广寒仙子出蟾宫,棠花仙子下凡尘。
宋珩凤目微眯,仰首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立起身来脚下无声地离了此间。
一曲舞毕,薛夫人方在一片掌声之中发现宋珩不知何时已离了席。
想来是半分都未将人瞧进眼里。
薛夫人偏头去看施晏微,不由轻叹口气,心中暗道:这等姿容的女郎竟也入不得他的眼,莫不是真要娶那等时间难有的绝色女郎不成?
空中明月横空,满庭春花初放。
宋珩立于迎春花荫之下,听风赏月,直至里头传来琴瑟合奏的破阵曲声,他方折身回去。
薛夫人见他回来,方稍稍安下心。旋即低声吩咐身侧的疏雨去问问他是否饮多了酒,可要用些醒酒汤。
疏雨得了薛夫人的命令,脚步轻移往他这边来,宋珩道他方才不过是觉着屋里闷出去吹吹风,无需用醒酒汤。
薛夫人观他面色无异,想起三郎说他是个千杯不醉的主儿,面上复又生出笑意来,心中寻思着二娘如今已是十六的年纪,也该张罗着物色人家了,等天气再暖和些,便可去城外办一场马球赛,邀上些女郎、郎君在一块儿顽,先挑几个合眼缘的是正经。
待歌停舞罢,窗外暮色渐浓,众人各自散去,宋清和亲自将两位女郎送至府外,自不必细说。
宋珩回至退寒居,冯贵正立在檐下看那鹞鹰剃羽,见家主归来,忙迎上前,道是有话要回。
橘白、商陆见状,识趣退下,宋珩径直往书房里进,冯贵连忙跟上,待回完话,宋珩也没个示下,反询问起杨娘子的事情来。
第4章 玲珑心
冯贵思忖片刻,方娓娓道来:“回家主,杨娘子的兄长杨澎去岁在战场上为救三郎而亡,独留下杨娘子这么一个妹子。三郎感其舍身相救之情,多方打探后亲自去往文水将杨娘子接进府中。”
“那会子家主正北上抵御奚族,班师回朝后又直取晋州,一来二去竟是数月不曾归家,自然不知这档子事。说起来,杨娘子端的是位奇女子,素日里颇受太夫人和三郎照拂,放着锦衣玉食的安生日子不过,反倒时常帮着府上的下人做活,也不知她心里究竟是做何想的。杨娘子心灵手巧,经她布置过屋子很是齐整典雅,做出来的茶粿点心亦是味道甚好,小娘子和祖娘子都很爱吃。”
窗外横着数枝墨竹枝,映在纱窗上随风颤动,宋珩负手立于窗前看那墨竹枝叶的剪影,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冯贵吃不准他的心思,只得先前的话继续往下说:“去岁十一月,杨娘子夜里不慎跌了一跤,摔着脑袋大病了一场,醒来后便将从前的事都忘了,也不大认得人了,请医师来瞧后,道杨娘子是得了脑挫伤裂症。太夫人听说后怜她孤弱可怜,特意打发张媪去照顾她,未料那杨娘子病好后,竟是以用不惯人伺候为由将身边的婢女和张媪都退回了,性子也不似从前那般沉闷。”
宋珩听到此处眉心微动,甫一转身往那书岸前坐下,翻开一本书,垂下眼眸语气平平地道:“继续说。”
冯贵吃不准家主究竟想听些什么,纵有三寸不烂之舌也使不上劲儿来,姑且当做是家主对那美若天仙的杨娘子起了兴致,自是顺着那思绪说下去:“依奴看,那杨娘子不但人长得好......”
一壁说一壁偷偷拿眼去看家主的神情,观他面色分毫未改,应是认可这句话,冯贵心里有了底,露出一抹痴痴的笑来。
“心肠也是极好的。姑且不说往日里如何待人谦和有礼、从不看人下菜碟,就说前两日,浣竹得了太夫人的命令去膳房请杨娘子往翠竹居走一遭,偏巧途中下了雨,浣竹没拿伞打湿了衣发,杨娘子见后便叫她先擦干发、喝碗姜汤再回去,道是她过去回太夫人一声就是。凡这府上识得她的婢女老媪,怕也没有几个不和她好的。”
原本是夸赞人的好话,落在宋珩的耳中反成了勾起他疑心病的话来,眼底无端染上一层阴翳,冷哼一声嗓音低沉:“如此说来,她在府上倒是颇得人心。”
“明日寻两个妥当人去文水细细的查,务将她兄妹二人的身份和来历查清楚。”
冯贵料想,她兄妹二人的身份三郎和太夫人必定是查证过的,应不会有什么大的差错,然家主既吩咐他细查,想来自有他的考量,岂有不尽心的道理。
“家主宽心,奴定会将此事办好。”冯贵信誓旦旦地道。
宋珩闻言面色稍缓,忽而想起什么来,又问:“你与浣竹的事可定下了?”
一番话问的冯贵受宠若惊,心道家主何时问过这些小事,今日竟想起他这桩事来,因笑道:“托家主的福,太夫人那边已经应允,只待明年浣竹满了二十便将人指与我做新妇。”
宋珩淡淡嗯了一声,懒得再开口说话,挥手示意他退下。
“奴告退。”冯贵叉手行礼后转身推门出去,心情不错,哼着小曲离了退寒居。
窗外更深露重,一轮明月高悬于空,施晏微卸妆宽衣,洗漱过后吹灭蜡烛,上床安歇。
脑海里回荡着今夜听到的曲子,心道等她去了锦官城,定要寻来曲谱认真学会才好;若上天垂怜,叫她寻得法子重回现代,将这些曲子弹给陈让听,指定能让他乐呵上好一阵子的。
想到陈让,又怎么能不想起爸妈和她的小姐妹们呢。绿纱窗外晚风柔柔,万籁俱寂,施晏微却是没来由心情低落,眼角隐有湿意,于床榻上辗转反侧多时方浅浅睡去。
次日清晨,天边才刚泛起鱼肚白,施晏微便被原身那敬业的生物钟唤醒,洗漱过后拿坐在妆镜前拿簪子绾发,换上窄袖中衣、绿色半臂和高腰间色罗裙,因昨晚睡得不大好,今儿气色难免差了些,便在脸上抹了些脂粉提亮肤色,人看着也能精神些。
因膳房事多,她又与里头的几位娘子交好,时不时会在早晨过去膳房帮帮忙。
昨日宋清和山珍海味的吃腻着了,今早特意打发人过来,道是要吃清淡些,刘媪熬了蔬菜粥,又叫施晏微帮着蒸些南瓜馒头。
太夫人那处要吃素斋,喜儿正忙着切豆腐和泡发的干菌菇;宋珩往日里行军时连水煮野菜、树叶树皮都吃得,对于饮食一事上并不挑剔,亦无甚么要求,善儿几乎是是三郎那边要什么,多做些匀出一份叫人送去也就是了。
独宋铭院里最难伺候,他那一屋子的妾室也是各有各的口味爱好,预备起他那院子的膳食来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