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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是对她心生好感。
何况此去洛阳,人生地不熟,恐多有不便之?处,若能?结识一位热心肠的洛阳当地人氏,自可省去诸多麻烦。
思及此,施晏微将心中早就盘算好的称呼宣之?于?口:“妾姓郑,家中行三。”
郑三娘。林晚霜在心里默默念了两遍,含笑道:“原是郑三娘,妾姓林,名晚霜,家中行二,洛阳人氏,郑三娘只需唤我二娘就好。”
施晏微因有意要与她结交,便又问起洛阳城里可有价格公道、干净整洁些的客栈,若要租房,去哪个坊较为安全便利。
林晚霜略思忖片刻,平声回答道:“从善坊靠近南市,距洛水不过?嘉猷、睦仁两小坊之?遥,既有客栈可投,亦有不少小院可供租赁,娘子下船往码头雇了驴车,左不过?小两刻钟便可抵达。”
施晏微听了,又与人施礼道谢:“妾谢过?二娘,日后在洛阳安定下来,自当请二娘吃茶答谢。”
林晚霜观她举手投足间?并未半分扭捏、谦卑亦或是逢迎之?态,且她为避婚事?竟孤身一人离京去往洛阳,私心暗道自己方才?许是想?岔了,那郑三娘原是与她活得一样通透的明白人。
“三娘除却读一些诗集外,可还有读过?《女则》、《女戒》、《女论?语》等?书?”林晚霜凝视着她问到,期盼着她能?与自己投缘。
施晏微复又摇头,沉静道:“不曾读过?,妾只听人说过?诸如《女论?语》中‘立身之?道,惟务清贞’的糊涂话,自此越发不肯碰这些书。若有那闲功夫,倒不如多读两遍李太白的‘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
忽而四下狂风骤起,那遒劲的风儿吹气施晏微帷帽上的轻纱,半露出里面?白生生的一张玉面?来。
二人目光相触的一瞬间?,林晚霜的雪肤花颜亦映入施晏微的眼?帘。
林晚霜二十有六,痴长施晏微八岁,加之?从商数年,虽保养得宜,瞧着亦是不可避免的多了几分成熟老练之?气,彼时耳听施晏微亲口说她不喜《女论?语》等?书,顿生三分亲切之?感。
便又道:“我家就在询善坊的河渠旁住着,娘子在只消在瞧得见河的地方稍加打探一二,自可知晓...”
正说着话,又见楼梯口处露出映出一道橙黄的光亮,乃是个豆蔻年华、一袭青色裙袍的瘦高少女,当下扯着清脆的嗓子唤人道:“家主,外头起大风了,天上的阴云眼?瞧着就要遮蔽明月,约莫是要落雨了,还请家主速速归舱安歇吧。”
那女郎生得一张圆脸,杏眼?樱唇,迈着莲步朝她二人款款而来,又对着施晏微屈膝行一礼,这才?往林晚霜肩上披了件半新?不旧的锦缎斗篷。
林晚霜无兄姊,身边只一个小她五岁的阿弟,因他近两年常往西域各国经商,故而元日方归家住上三两个月。
昔日闺中好友嫁的嫁,生分的生分,倒是许久不曾有过?投缘的人相聊,这会子见施晏微性情和善,又是个不为世俗所缚的,焉会不想?与她相交,因道:“我与三娘相谈甚欢,明日戌时,若无雨雪,你我二人还在此处相见可好?”
施晏微凝一眼?遥山迭翠,指尖轻轻拢了拢身上的斗篷,旋即颔首道:“二娘盛情,怎好推辞。”
话毕后退一步,插手施礼与林晚霜别过?,沿着木阶下到船舱之?内。
次日,施晏微依约于?戌时来至甲板上,却发现林晚霜早在此处候着了,甚至还叫婢女搬来两张矮凳,安置了炭盆和小几,盆中碳红如铜,散出阵阵热气。
“郑三娘盖上小毯避避寒气罢。”率先说话的是昨夜的那名圆脸婢女,将施晏微引到矮凳处坐下,将那绒毛小毯盖在她的腿上给她取暖。
林晚霜偏头看了那婢女一眼?,和颜悦色地道:“这里无需侍奉,你且回去歇着,我过?会儿就回。”
漫漫星空之?下,施晏微隔着帷帽与人说话,“依二娘之?见,还需几日可达洛阳?”
第43章 洛阳城
林晚霜常年往返于洛阳和苏杭等地多次, 便是往南的泉州、江城、岳阳等地亦有所涉足,彼时。只见她抬首瞧了眼两岸萧瑟寂寥的冬山,便又将视线落在施晏微的帷帽上, 温声道:“今日?乃腊月十?九, 依我看,至腊月廿三晌午, 怎么也该到了。”
施晏微闻言,将两手悬停在炭盆上方取暖,含笑打趣她道:“二娘言语间如此笃定?,想来是胸有成竹,必定?是将这沿途的风景都赏遍了, 方能知晓这船只现在何处, 何时能至洛阳。”
话音落下,林晚霜勾了勾唇角, 望向那满河碎银和水中清月,朱唇轻张吟起诗来:“张若虚有诗云:‘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依三娘看, 这空中明月究竟待得是何人?”
晚风抚过河面, 吹皱一汪东水,碳上跳动着数颗火星子, 施晏微透过轻纱去?看对?面的林晚霜, 沉吟片刻后幽幽道:“此时此刻, 皎洁月华撞入你?我之怀,所待之人自然是月下的你?与我。”
无边月色尽数收于二人眼底, 林晚霜不由莞尔一笑, 瞧瞧侧过脸来看向施晏微,嘴里打趣她道:“如三娘这般的回答, 我还从?未听过,却不知三娘师从?于哪位名?家?,竟有这样别?具一格的哲思。”
林晚霜说完,往自己和施晏微的茶碗里满上茶汤,握在手里徐徐吃着。
施晏微见状,便也端起?茶碗来。
是夜,二人相谈甚欢,聊至二更方归。
太原城。
宋珩较出发时足足提前了三四日?返回太原。
翠竹居中,薛夫人才要唤人送来热水进?来洗漱宽衣,忽听院中传来一阵熙攘喧闹之声,乃是一腿脚麻利的媪妇并两个小子奔到廊下,火急火燎地来报说:“家?主归!家?主归!这会子已过了府门往垂花厅去?。”
在场众人闻言,面上皆是喜色,独薛夫人的面色微不可擦地沉了一沉,心下暗道:照理说,总该等到腊月下旬方至太原才是,缘何这样快就回来了。
心内虽如此想,又恐叫人瞧见了没得惹出闲话来,遂敛目密而不发,只勉强挤出一抹浅浅的笑意,由疏雨替她披上温暖的凫靥裘后,由人搀扶着出得门去?。
夜路难行,一众人等唯恐薛夫人磕着碰着,堆雪急急命人备来步辇去?往垂花厅,又叫人去?点了碧纱灯来。
宋清和那处却是无人知会一声,独薛夫人和宋聿那处得了消息。
祖江斓因临盆在即,宋聿为防压碰到她,只耐心哄她入睡后便往偏房里安歇,他这会子方抽身迈出门槛,就见院门处透出一片火光,一个小厮正大步流星地往院里进?。
宋聿才刚哄睡了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