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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小宅子,里面除开厨房和净房,统共只有两间半大不小的房子;正房略大一些,可分为里外两间,若是家?中来客人,可叫客人往另一间房和正房的外间塌上将就一晚。
只这样一间宅院,施晏微可谓是磨破了嘴皮,方将价格杀到一年十?一贯钱。
次日?上晌,双方在拟定?的契书上各自签字画押后,施晏微连带押金一共付给房东十?二贯银钱后,腰包瞬间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瘪了下来。
施晏微往集市上采买来一些日?常需要用?到的器物?和粟米时蔬,钱袋里便只剩下最后二两银子,少?不得为接下来的生计犯愁。
至掌灯时分,施晏微燃上蜡烛,决意明日?拜访过林二娘后,再往别?处去?找活挣钱。
她会写字算账,又能下厨烧菜,洛阳城中不乏书斋酒楼,何愁找不到活计谋生。
施晏微打定?主意,早早烧了热水洗漱安枕,身边没了令她恶心讨厌的人,只觉心内十?分宁静,不过一刻钟便入了眠,直睡到翌日?的卯正二刻方才起?身。
彼时天边才刚泛起?鱼肚白?来,朝阳藏在层层叠叠的云朵之中,微微泛出点点金光。
施晏微动作娴熟地穿上厚重的冬裙,自拿了锄头往西?墙下去?挖地,欲要往里面种上些果蔬花草。
没有宋珩出现的地方,似乎就连挖地都是足以令人心情?愉悦的。
待到晌午,施晏微生活起?锅,炒了一荤一素,用?过饭后戴了帷帽,自去?询善坊探访林二娘的居所。
林二娘乃询善坊内有名?的女户,名?下有酒楼和茶坊各两座,又有瓷器铺一间,脂粉铺子一间,是以施晏微不过稍加询问,不消多时便已寻至林府。
那守门的家?丁早得了林晚霜的吩咐,若有一自称郑三娘的娘子来访,无需通传,只管将人请进?府中即可,若她不在,便叫人在厢房候一候她。
施晏微随府上媪妇进?了二门,就见其内碧瓦盈檐,雕栏绕砌,堆石为垣,迂回的长廊连接着亭台楼阁,假山上藤萝葱绿,廊外随处可见花树绿植,可谓十?步一景。
一路穿亭踱廊,那媪妇于一座清幽的院落前放缓步子,施晏微掀开帽帘,抬首去?看院门正中的匾额,见其上书“兰泽小筑”四字,心中暗道林二娘果真是个清雅之人,便又放下纱帘往里进?。
那媪妇轻轻扣了门,隔着门往里传话:“家?主,郑三娘到了。”
只一瞬,屋中便传来林晚霜清脆爽朗的声音:“快快将人请进?来。”
“郑三娘子,请。”那媪妇上前一步轻轻推开门,稍稍弯腰做了个请的姿势。
施晏微忙叉手与人行礼谢过,轻挽罗裙跨过门槛,迈入屋中。
林二娘立时搁下手中的账册,偏过头来看她,门外的暖阳与施晏微的身影一道映入眼中。
“这会子进?了我的屋子,还戴那劳什子做何,快快取下罢。”林二娘一壁说,一壁走上前来挽她的胳膊,将她让到罗汉床上。
她身侧的婢女蒹葭自施晏微手中取过帷帽,往那三折绘墨竹屏风后的红木衣架上挂了,又听林二娘吩咐道:“命人烧了红泥火炉送来,再备一套酒具,我与三娘温了郎官清酒筛着吃。”
蒹葭恭敬道声是,正要退下,忽听施晏微颇有几分局促不安地道:“二娘,我吃不得酒,这郎官清不比果酒,只怕两杯下腹便会意识不清。”
林晚霜闻言,自是迁就于她,当即对?着蒹葭改了口道:“二娘既喝不得酒,便改喝茶罢,你?去?命人送来烹茶用?的器具,再取两块新得的紫笋茶饼来。”
施晏微扭头与她对?视,“谢过二娘。”
“三娘吃不得酒,本应改吃茶的,此乃人之常情?,何需谢过。”林晚霜话毕,又问起?施晏微如今可有落脚的地方。
“我在甜水巷里租了一间院子,二娘若得空,自可前来,我烧好菜与你?吃。”
林晚霜绽唇一笑,大方应下:“好,明日?我得了空,定?要去?你?家?里做做客的。”
二人正说着话,忽听外头传来一阵嬉闹声,紧接着又有一道推门声,夹杂着孩童瓮声瓮气的话语声,“阿娘,舅父今日?带我去?逛了南市,我在修善坊见到了好多好多长着大胡子的胡人和碧眼的胡姬,还买了好多好多的陶人和木雕,喏,我给阿娘看。”
说话的女童乃是林晚霜的独女林楹,今年不过六岁的年纪,正是天真烂漫的时候。
施晏微定?睛打量她,但见林楹头上梳着双鬟髻,发髻正中簪着一支金银珠花树头钗,身穿茄色狐皮袄子,紫绫夹裙,足蹬鹿皮小靴,生得面如满月,粉雕玉琢,一双葡萄大眼格外水灵透亮,惹人喜爱。
视线往后移,又见她身后跟着一个高挑挺拔的郎君,瞧着至多不过双十?出头的年纪,剑眉之下的丹凤眼修长疏朗,高挑的鼻梁下薄唇微抿,显得他整个人沉稳端方。
那一袭月色刺修竹翻领长袍和腰上系着玉石皮质革带,将他的蜂腰猿背展露无遗。
林楹直奔林晚霜而来,一头扑到她的怀里,回过头去?看落在后面的林樾,嘟着樱桃小嘴催促他道:“阿舅,你?走快些呀。”
被她唤作阿舅的郎君三步并作两步走进?门来,将那鼓鼓囊囊的小包袱放至林晚霜面上的小几上,待与她施过礼后,这才转过身来,凝了眼眸去?看斜前方坐着的客人。
施晏微耳听得林楹唤那郎君为阿舅,便知他就是林晚霜口中一母同胞、往西?域经商的阿弟无疑了。
这会子见他回过身来看她,自是从?罗汉床上立起?身来,稍稍垂了下巴,朝人叉手行礼,温声道:“郎君万福。”
林晚霜一把将林楹搂在怀里,笑盈盈地看向眼前有些痴傻的呆雁,朗声提点他道:“大郎,这位是郑三娘子,你?随我唤她三娘就好。”
林樾听了,这才堪堪回过神来,侧过身来后知后觉地回了一礼,唤她三娘。
施晏微颔首应了一声,复又往那软垫上坐下,抬首去?看眉眼颇肖林晚霜的林楹。
这一瞬,林樾方得以看清施晏微的脸。
入眼的女郎绿鬓朱颜,明丽绝俗,一双桃花眼儿似藏着盈盈秋水,不点而赤的朱唇润如樱桃;细腻的肌肤如梨花经雨,洁白?胜雪,端的是姑射神人入尘烟,令人见之忘俗,心生好感。
林樾虽无心科举入仕,却也是在书院里读过十?年书的,自知无端盯着女郎看乃是无礼之举,又恐唐突了佳人,遂克制着收回目光,只偏头去?看在林晚霜怀里撒娇的林楹。
即便隔着冬日?里厚重的衣料,林樾还是清楚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也不知是不是屋中的碳火烧得太旺,就连手心也生出一层细密的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