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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从赵锦拉姜眠跑来目睹这一切瞬息万变,最多只有三息。
赵锦哪里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秋屠戏竟是如此恐怖血腥的场面,怔愣之后,扯开嗓子撕心裂肺地嚎啕大哭。
太子还没对这变故作出反应,闻声回头,一见厉声道:“小十怎么在这儿?一群没长眼的东西,还不将十公主带下去好生照顾!”
宫人立刻七手八脚将十公主抱走,甚至忘了站在原地的姜眠。
小姑娘既没大哭,又不喊叫,太子不由多打量两眼:“本宫竟不知阿眠是个胆子大的,果然虎父无犬女。”
哪有什么虎父无犬女,是极度惊吓后,哭不出来了。
姜眠缓了缓,忍着恐惧低头去看。
那重伤的白虎已被拖下去,刚刚救她的少年一动不动躺在地上。
遍身是血,像是死了。
姜眠恍过神,三步并两步奔过去:他气息奄奄,微弱起伏的胸膛证明他还活着。
“快……快救救他……快救救他!”姜眠抬头向四周,“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叫太医啊!”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没人敢动。还是太子先说道:“罢了,传刘太医。小十和阿眠谁也出不得差池,总归是他及时反应,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给他好生医治。”
姜眠松口气,忙蹲下凑到宴云笺耳边:“你、你再忍一忍啊,太医马上就来,我知道你疼,你深呼吸……很快了很快了……”
因为着急,她语速快,但声线中甜暖柔软毫无折扣地灌进耳朵。
宴云笺眉峰微拧。
旋即调整呼吸,薄唇翕动,虚弱道:“姑娘……求您……”
“啊?你说什么?”
他浑身都是血,修长的手掌完全染成红色,只有食指和中指的指尖还有两寸干净。
那仅存的洁净手指极轻牵住小姑娘的裙角,用尽力气缓慢摇了摇。
双眼覆白布,叫人无法看清具体神色,但他整个人苍白到近乎破碎成粉末。
“给您添麻烦了,”他痛得略停一停,柔弱,可怜,像怕被主人厌弃的猫,恰到好处勾起人的恻隐,“别丢下我……我愿当牛做马供您驱使……”
他低声呢喃:“求姑娘垂怜。”
第3章 凉春夜雨(三)
这一晚姜眠寝宫灯烛长明。
一盆盆血水从房间中端出来,姜眠看得皱眉,忍不住拉住一个正走出来的太医:“他还能活吗?”
她对这件事看的很重。
拜先心病所赐,她短短人生几乎一半的时间都在医院度过。见过很多如她一样年纪、甚至比她更小的孩子被病魔夺去生命,她也几次在生死线上徘徊。
所以,她对死亡的抗拒和生的渴望比任何人都强烈。
太医道:“姜小姑娘,他筋骨之伤无碍,只是皮肉伤颇重。”
姜眠还不习惯这种文绉绉的说话方式:“你直说他会不会死?”
“应该不会。此人既乃乌昭和族后裔,骨肉强健非同凡俗,凝血自愈的能力是天生的,性命当无碍。”
姜眠对太医絮叨的因果一知半解,但听最终结论放下心——没事就好。
太医看她剪水乌眸中的忧色,迟疑着补一句:“正因乌昭和族人体质特殊,今晚姑娘最好派个人看着,叫他清醒到明早,别睡过去。毕竟失血过多,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等进进出出的人全部忙完告退,姜眠走到宴云笺床边。
他重伤在后背,故而俯卧在床上,脸偏向外,乌亮的墨发迤逦身侧。
双眼覆着布带,也不知是否已经睡着。
还派个人干什么?她自己就能上。
姜眠搬个凳子坐在一旁,轻摁宴云笺露在外面的指尖:“那个谁,那个谁……”
对方微微蜷缩手指。
还好醒着,姜眠说:“别睡,来聊。”
“姑娘想说什么?”他气息轻,声音倒很低磁动听。
随便聊点什么都行,反正让他保持清醒嘛。姜眠略过“你还好吗”“还痛不痛”等关心,毕竟想想也知道他不怎么好。
她先问个友好的开头:“你叫什么名字?”
“奴贱名,恐污姑娘尊耳。”
“你别恐,快说。”
“是,奴名……”
“等等,”姜眠提出建议,“你不要自称为奴,嗯……如果你害怕的话,那在人前我不管,人后只有我们两个的时候,你就说‘我’。”
宴云笺从头再说:“在下……”
姜眠哭笑不得,古人果然重礼。
“不要奴也不要在下,还有鄙人小可愚什么的,都不要。”
她教他:“你就说‘我’叫什么什么。”
宴云笺静默一瞬。
“是,”他低声,迟疑后才道:“我叫宴云笺。”
姜眠直接弹起来。
一把攥住宴云笺垂在床边的手,激动如找到组织:“宴云笺!!”
他就是宴云笺?!
姜眠上上下下重新打量。
历史上权倾朝野的大奸臣、被后世口诛笔伐追着骂了几千年、她任务的攻略目标的宴云笺!
她一直想办法找他,而此刻他躺在自己面前。
姜眠告诉自己要冷静。
对,她拿了救赎本。
只要按系统说的关心他、温暖他,她就能活着。
健康的活着哎……
她咽咽口水,虽然他恶贯满盈,但这奖励的诱惑无与伦比,她真的很想活着。
姜眠反应过大,也奇怪。宴云笺空着的那只手捏住枕边一角,无意识缓缓摩挲。
他不动声色屏住呼吸,轻声问:“姑娘认识……我?”
刚才太激动了,姜眠调整了下,尽可能无害:“不认识……但我觉得你的名字好听……名字好听,人也好……”
宴云笺摩挲枕边的手指顿住。
他第一次接触姜重山这养在深宫的女儿,姜眠比他想象中更天真,单纯,莫名其妙。
耳边好骗的姑娘还在叫他:“宴云笺……”
“姑娘吩咐。”
“我没什么好吩咐的,就是太医交代过你失血过多,今晚最好保持清醒,所以我陪你说说话。”
“你要喝水吗?”她问。
宴云笺正要回答,姜眠替他做了决定:“得喝,你嘴唇都干成这样了。”
她撂下话就转身到桌旁,拎壶,拿碗,倒水,动作利落一气呵成,噔噔噔跑回来,积极得很。
“喝!我喂你,”宴云笺似乎想说什么,姜眠不由分说将杯沿抵在他唇边,“来来来,别客气,慢点别呛着。”
姜眠哪伺候过人,虽然小心,但宴云笺俯卧着,还是有小半杯水流了出去,顺着修长脖颈濡湿他的衣襟。
角度原因,姜眠看不到。
宴云笺也没有说。
喂完水,姜眠蹲在宴云笺旁边:“宴云笺,你一晚上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