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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力气小,拿这个正合适。”

姜眠抬眸看太子递来的长鞭。

鞭身黑亮,绞缠铁丝,鞭尾分为五股如蛇信子般散开,每隔一寸都带有锋利的铁钩。

可以想见,这一鞭下去,该是怎样的皮开肉绽。

姜眠握住鞭柄:“太子殿下,夜已深,您和太医们都辛苦许久,先回去休息吧。”

太子看姜眠的表情,闻弦歌而知雅意,淡笑道:“也好,本也该关门打狗。”

他们离开,姜眠叫侍候的宫女太监也退下了。屋中只剩她和跪立的宴云笺,她目光落在他身上。

坚韧如松与苍白破碎两种气质在他身上契合。

平静地垂首不语,等待她的怒火与刑罚。

人都走远,姜眠一把扔了鞭子,跑过去,避开伤处托他手肘:“宴云笺,你别怕,他们都走了。”

她身上有种温婉清甜的香气,和她声音一样柔软。

“别跪啦,你快起来。”

第7章 兰因霁月(一)

满室寂静。

宴云笺的呼吸本来就浅,此刻更是几不可闻。

身子绷得紧,但并非这样就能忽略手肘处源源不断的温暖。

“姜姑娘……您这是何意?”

姜眠说:“你先起来嘛,我不知道你哪里疼,也不敢太碰你。没有什么特殊的意思啊,就是扶你。”

“来,还站得起来么?”

宴云笺自然站得起来,这么多年只要他还没失去意识,那就都站得起来。

站起来后,他高出姜眠一头,听见那娇脆甜软的声音从胸膛方向传来:

“宴云笺,你慢一些,先坐这里……对,慢点。”

她清甜如兰的气息忽然离自己腕间伤口很近:“……这伤太深了,现在还在流血呢,你等等我,我去拿纱布和止血的药给你包一下。”

小姑娘说完就跑,宴云笺只来得及发出一个音节,她也没听见。

他失神片刻,低着头。

很快姜眠拿着东西回来,手里还拎一个木凳。

将小木凳支在两人面前,她在木板上拍拍,“宴云笺,你把手放这上面。”

宴云笺没有动作。

他对着她的方向,那漂亮的、泛着暗金色的漆黑瞳孔有凝视的错觉。

“怎么啦?”

姜眠眨眨眼睛,“哦,对,忘了跟你说,刚才那些话都是说给他们听的,我没怪你。因为我当时想,如果不拿出个态度,他们以后还会找别的方法欺负你,干脆做个样子。其实我没有生你气。”

“但是戏得做,这个刺字嘛……”姜眠笑眯眯,“我有主意,但是明天再说,今天你先休息。”

宴云笺声音很低:“姑娘,你为何不怨?”

“我为何要怨?”

看宴云笺始终不主动,姜眠只好伸手,小心将他的手托起来。

他只是肌肤刚刚被碰触时,轻轻抖一下。随后并无抗拒,由着她将自己双手搁在桌凳上。

“我为什么要怨你呢?因为染上那个什么……欲血之疾么?这原本也不该算在你的头上,”姜眠认真,这和护着宴云笺无关,她本心也是这样想,“凡事都有个因果,是我自愿带你回来,给你治伤,这是我的事情。染了病么……想办法治就行,也不能因此迁怒你,你又不是故意的。”

“唉……看看,伤这么深,很疼吧?呼……”

她竟凑近轻轻呵气,酥麻而痒。

宴云笺安静感受,半晌启唇:“对不起。”

姜眠以为他说的是眼下,拍拍他肩膀,就像安慰一个情绪低落的病友:“好啦,没关系的,别自责。生病而已,一起治嘛。”

她笑着说:“以后有我一口药,肯定不会少了你的。你就在我身边安心待着,我不会像别人那样欺负你。”

说了这么多,宴云笺一句话也没接。

他并未如那些历史剧或是文本记载那样八面玲珑,见风使舵,若真如此,此刻他一定舌绽莲花表达忠心。

他只有一双黑深的眼。

分明看不见,却自带洞彻之感。

姜眠本就是假作真时真亦假,心虚劲儿上来,低头给他擦手——他手上沾了些泥水,需清理干净才好上药。

“姑娘。”忽然宴云笺说话。

“啊?”

“我知道,这话听来也许可笑,”他低声道,“我会护你一世周全。若你不嫌弃,又愿意相信,你想要什么,便与我说。”

他口吻也不见得有多重,更不急切,只是淡淡的,便如山沉稳似海浩淼。

其实姜眠真的不觉得他的话可笑。

她想了想:“我不觉得你可笑,至少,见了宫里的许多人,他们都比不上你。”

抛开既定历史,单论这个人,的确风骨从容,脊梁不弯。

在这个封建闭锁的时代,这个残忍血腥的宫城,他是唯一一个让她感受到,古往今来被咏歌与描摹的“君子”是何模样。

自己世界那个没有揭晓答案的学术争议,正反两派辩证不休。在亲眼见过后,姜眠自己也多一份思考。

——历史上,宴云笺是不是真的被陷害、被误会?

她看着他,而他仿佛知道自己被注视一样,静静把头低下去。

“我知道了,但我真的没什么想要的东西,”姜眠道,“如果说现在有什么愿望的话,那就是你快点把伤养好。”

宴云笺心口发烫,一时失声。

姜眠便接着给宴云笺裹伤,看那深可见骨的伤口吸引,忍不住问:“疼吗?”

“我这样力道,会碰疼你吗?”

“不会。”他说。

“疼就告诉我。”

“好。”

“嗯……宴云笺,我想问你,”包好一只手,姜眠没忍住,虽然不抱希望,但还是问出口,“你知不知道我们得的那个欲血之疾究竟是什么病?”

那太子到最后也没说,她虽然不怕生病,但总得有个明白吧。

宴云笺颔首:“我知道。”

“你竟然知道!”姜眠眼睛亮了亮,比起恐惧,她甚至好奇更多,“这到底是什么呀?”

宴云笺的解释有些避重就轻:“姑娘放心,只要治疗得当,你便会从前没什么两样,无痛亦无伤。”

“那怎么治?”

“每隔六十九天,以我的血做药引煎一帖药,你喝下便没事了。”

他好像……只说了她,却没说自己。

姜眠问:“那你呢?也是用我的血做药引么?”

宴云笺摇头:“姑娘不必。此疾只是一种联结,以我之血,解你之困。”

原来是这样啊,听起来对她也没什么影响,反倒是宴云笺不大合适:“可是这样你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割血一次,不是很伤身体吗?哎——”

她想起来:“宴云笺,我好像记得太子提到有两种解决办法,另一种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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