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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出几分愁容:“让皇上见笑了,阿越这孩子,心高气?傲,性?子别扭,嘴上从来不肯服软,话说的难听,心却没?那么硬。”
“他还是一直不肯松口?”
“是。”
皇帝叹一声:“四月里他刚从南边回来,复命过后?就想进后?宫,急得什?么似的,还用太后?做借口——朕提点过他,他是一字不听啊。这么多年,怎么就生了这么痴的心?”
顾修远把腰弯的更低,这事他知道?,见,见了又怎么样?就他那副比石头还硬的性?子,只会把事情变得更糟。
他闭了闭眼,一脸无奈:“都是孽缘,姜眠……活泼大胆,言行直白,确实不同。他少时认准,心如磐石无可更改。微臣动了家?法,他也不肯。”
皇帝笑一声:“阿越一向有主意,劝和打都没?用,你是他父亲,就多为他操操心吧。”
“他不死心,就让姜家?彻底断了念头——姜重山不会把女儿嫁给一个厌她之人?。”
这顾修远就不明白了:“但是……”
皇帝打断道?:“姜眠的心弱之症不是还没?第一次发作么。阿越年轻,又是这一副端烈的刚直性?子,遇上事,没?轻没?重的,谁知道?会做出什?么没?分寸的事。”
这话周太医连听都不敢听,把头死死低下去,恨不得连耳朵也捂住。
顾修远深深看了皇帝一眼,沉声道?:“是,微臣明白了。”
“阿越前?途无量,你身为父亲要多多操心,莫要让他甩开污泥却沾脏了手,日后?说不清楚。”
“是。多谢皇上垂怜。”
皇帝捏捏鼻梁,本想让他们退下去,忽然又想起?来,对着周太医:“那宴云笺如何了?”
周太医忙道?:“皇上,宴云笺乃乌昭和族人?,筋骨体质本就非同凡响,他们天生战骨,有极其可怖的愈伤速度,加之内息深厚,也无性?命之忧。休养这几日,倒比姜眠恢复的更快,破损的脏腑几乎愈合的差不多,折裂的四肢也都一一接正。”
皇帝望向窗外,沉吟良久。
“那就养着吧。”
“是。”
“给他正骨的人?是谁?”
周太医恭敬道?:“是许太医,皇上,许太医是正骨一科的圣手。宴云笺的骨节虽碎裂的厉害,但有许太医在,当是无妨。”
皇帝食指在桌上一下一下敲击,沉吟道?:“许太医的能力,朕自然知晓,只是他年事已高,手上不稳也难说。宴云笺的骨头断裂的厉害,他也未必能复原如初,不甚接歪,也未可知啊。”
周太医笑道?:“皇上,这个倒不必担心……”
他刚说出几个字,便无措地停下来,茫然看着皇帝陡然冷凝的目光。
皇帝淡淡道?:“不必担心?确实,太医院鞠躬尽瘁,但这些心力该用到?何处,自己也该有数才是。”
周太医额上沁出点点汗珠,语塞:“呃……”
同他一起?立于台下的顾修远侧头看他。
缓声提点:“周院首,乌昭和族人?本就站不直,行不端。什?么样的里子配什?么样的皮囊,本就不是什?么端方?的君子,何必做出芝兰玉树的仪态,正好?趁此断骨机会,给他一并修修。周院首和许太医自然明白。”
第26章 百尺丹心(五)
六月多雨, 尤其京都地?处偏南,一入夏不是大雨滂沱,便?是细雨绵绵。
宴云笺听着窗外沙沙雨声, 身体?各处断裂的骨节钻心疼痛,而他脸上始终平静,看不出任何一丝痛苦神?色。
他沉默听雨声很久, 用肩膀借力?,一点一点从床上坐起来。
逶迤的长发?垂至一侧,遮住棱角分明的一侧脸, 看上去多了几分易折的脆弱。
他双手并用,沿着左侧大腿一点一点向下摸去?,直至脚踝, 又换右侧。
虽然这样透过皮肉摸骨极剧惨痛, 但他仍一言不发?地?默默做完,豆大冷汗沿腮边流过线条凌厉的下颌, 滴滴滚落。
骨头是直的。
宴云笺眉宇稍松,心中疑虑稍稍减了些。
他只学过文武, 并不太懂医术,只能?用最?直白?粗暴的方法确认自?己身体?。
谨慎妥贴确认两遍,宴云笺犹疑地?松开手。
“笃笃笃。”
谁进他的房间还会敲门??宴云笺侧头向门?口:“请进。”
话落,门?应声推开,宴云笺耳尖微动。
是姜重山。
他心中一凛, 撑着双腿下床欲要行礼, 却被姜重山轻轻按住肩膀:“不必多礼。”
他从旁边拎一张凳子放到床边, 抿唇坐下来:
“我过来看看你。你伤重, 不好好躺着,怎么坐起来了。”
窗外雨声伴随姜重山的温和话语, 竟有种不真?切感。
宴云笺低声应道:“多谢将军垂问,奴是……有些躺不住。”
“躺不住,也得养着,不能?仗着自?己年轻,身骨强健便?大意,”姜重山这么说着,目光落在宴云笺空茫的双眸上,心中起了猜测,“我见你原来多用布带覆眼,是不是畏光?”
“是。”
果然是宫中那毒所致,这却有些棘手。姜重山默然须臾:“我有数了,此事你不必太过忧虑。我来想办法。”
宴云笺低垂的头一下抬起:“请将军不要为奴操心此事。”
“你说什么?”
“这解药不好拿,将军实不必趟这趟浑水。”
此毒是宫中秘药,开国时传下来,代代用的得心应手。故而皇帝的首领太监手中握着一份解药,另一份存放在辛狱司。
无论是哪一处,都不好相与。
姜重山道:“虽非易事,但并不全无可能?。此事急不得,我心中有些想法,且让我筹谋来试一试。”
宴云笺喉结微滚:“但是……”
“阿眠对此很是挂心,她格外想医好你的眼睛。”
此话若是这般说,宴云笺便?再发?不出一个音了。心绪混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最?终化作柔软湿润的一片。
他的神?情被姜重山尽收眼底,心中反而松快了些,越与这人接触,越能?感受他昳丽皮、清冷骨两者反差之强烈。
姜重山深深看他一眼,起身,不给宴云笺反应的机会,倏然弯下双膝,膝盖触地?发?出闷重一声响,旋即拜首。
“您这是做什么——”
姜重山拿住宴云笺慌忙扶他的手:“你于我的大恩,本就不是这一跪能?偿还得了的,你保住了我的阿眠,就是要我的命也使?得。”
宴云笺艰涩道:“别这样讲,在下不过报还姜姑娘高义,比之她所给予,不及万一。”
他手脚皆剧痛,强撑着下来,姜重山见状忙按住他,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