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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深似海,等日后我?们返京那日,她能在这虎狼环伺的深宫中活下来……到那时,我?与你爹爹自有?一番计较。”
姜眠点头。
连她都看?出的事,爹娘又怎么能看?不出来呢?
凤拂月孤高冷傲,一身铮铮铁骨宁碎不折。同样的屈辱,同样的国仇家恨,她的妹妹却放低了姿态,婉转柔弱,蕴锋刃于无?形。
能对恨不得饮其血,啖其肉的仇敌笑得如此自若。这位北胡公主,实在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姜眠再掀车帘向后看?去?。
北胡公主的车驾早成模糊黑点,看?不清轮廓。
巍巍皇城,渐行渐远。
……
八月初七,至潞州。
暂时安顿好家人,姜重山带了姜行峥与两名副将一道去?军营。
前来迎接的人名为齐伯伦,是晋城军中的一个参将。
姜重山没跟他寒暄:“晋城军里连校尉级别以上?的人都没有?了么。”
齐伯伦苦着一张脸:“大将军莫怪,此话卑职也没脸回……是,自从沈侯爷去?后,军心涣散,许多人已经逃了。”
“逃了也好。”姜重山道,“省的再筛。”
此刻,这人就是晋城军中官阶最高的人。姜重山淡淡打量,看?他略显茫然与期待的神色,心中有?了数:“这里刚经过一场久战,燕夏伤了元气,暂且不会动兵,我?需要尽早掌握一切信息,你去?将现在还?在的将士整理一份名册,所有?信息事无?巨细一并备全,另外再分一份重伤与轻伤的名单,标明?伤情,今晚一并交上?来。”
齐伯伦微微松了口气,忙不迭从怀中掏出一沓厚纸:“大将军,您要的这些公子已经整理好了。”
“什么公子。”姜重山没接。
“乌烈公子啊。”
姜重山一动没动,齐伯伦既迷茫又不安:“将军……”
“你是晋城军的人,这些你自己整理一份交于我?。”片刻后,姜重山伸手拿了这沓纸卷起来收进袖口。
“是。”
他们向里走,走至一处营帐时里边传来一些不堪入耳的声音。
姜重山脸色陡然沉了下来:“把里面的人押出来。”
齐伯伦这边人面面相觑,竟没人敢上?,姜重山身后两个副将对视一眼,二话不说便冲了进去?。
“将、将军……这些原是沈侯爷亲兵营的人,跟着沈侯爷,确实做了一些荒唐事,但大多数家里有?些能耐,跑也跑的差不多了,只剩这几个赖皮狗似的东西没地方去?……他们从潞州城里抓来的姑娘,能放的卑职已经都放回去?了,可……”
他低下头,七尺男儿脸上?流露惭愧神色:“末将人微言轻,手下还?有?许多重伤的兄弟们要管,这一摊烂摊子……寻医问药,筹粮筹水,见天的忙也忙不完,不是没管过,可一插手这些事,两边人总会打起来。已经够乱了,再自相残杀真的没出路了……实在是有?心无?力去?管束这些畜牲……”
姜重山一句话也没有?说,直到他手下的两个副将将里边的人拖出来,还?有?人衣衫不整破口大骂。
姜重山侧头:“你去?叫晋城军所有?人在此处集合。”
“是,”齐伯伦硬着头皮:“可……”
“普通步兵能来则来,十夫长百夫长及以上?军职的抬也要抬来。若手脚健全却强硬着不肯来的,也不必争执,记下来,过后本?将军自会处理。”
很快,空旷的场地聚满了人。
大家知这是声名远扬的姜重山将军,只是这么看?着他,威仪俊美,倒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
直到他解下腰间悬挂的马鞭。
几个瘫倒在地上?的混账也清楚自己怕是要被这新任的大将军拿来立军威,各个以头抢地,痛哭求饶。
瞧他那气势,只怕这一顿鞭子抽下来,能要了他们半条命。
齐伯伦在一旁咽了咽口水,心中想着:若是打一顿,能把他们打服了也罢,可若是镇不住,这些王八蛋都是记吃不记打的东西,他们养好了伤,没什么事了,只怕要回踩姜将军治军能力不过如此,煽动军心……
还?不等他这念头转完,姜重山扬手一鞭子甩过去?。
穿山裂石般的力道打在最前面那人身上?,比重刀还?要刚猛,竟将人一瞬间劈成两半!
鞭身挂了浓厚的一层血,泛着热气。
刹那间,全场一点声音都没有?了,静的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姜重山面无?表情再挥。
四个人,四鞭,四条命,一切都发生在转瞬之间。姜重山始终冷静无?波,手中的马鞭已断裂一半,他随手扔在那滩血肉模糊的烂肉之上?。
“本?将军与沈侯爷有?些不大一样,掌军时,有?自己的军规。有?一千人便用一千人的打法,但若这一千人之中有?五百个混账,本?将军不介意杀干净了,换五百人的打法。”
姜重山转过身淡声问:“有?多少十夫长百夫长未到。”
齐伯伦早就傻眼了,白着脸色呃了一声,一时间没说出个准确数来。
“慢慢算吧,有?多少人没到,就切多少块给他们送去?。算是本?将军给的见面礼,让他们醒醒脑子。”
……
晚上?姜重山回了府,在破旧的府门前停了片刻。
时间仓促,一切条件都很简陋。他盯着门前开败了的花,心底一阵难言的愧。
元叔从里面迎出来:“将军。”
“把宴云笺叫到前厅来见我?。”
“将军您……”
“去?传!”
元叔不敢再说什么,拱了拱手便下去?了。
走出十几步,他揪住他的徒弟阿录:“将军的气还?没消呢,也不知道是不是晋城军那边有?什么事,这气是越拱越大了,还?立刻要见二公子。”
阿录急问:“那怎么办?这会儿让二公子见将军,准没好。”
元叔琢磨着:“这也不能全算在二公子头上?啊,他不可能害将军的。”
阿录一阵牙疼:“是啊,这战场上?的事哪说的准了?东南已经乱成这样,谁也不能说十拿九稳,公子这是赶上?了。”
“行了,别说这些没用的。我?去?叫人,你偷偷的,去?知会姑娘一声。”
第43章 旌猎鸿蒙(六)
月如弯钩, 薄薄残云朦胧遮蔽,寂静萧凉。
宴云笺走进正厅。
进门那一刹那,身侧带起的微风将室内烛火晃动了两下。
昏暗的烛光中, 姜重山的身影肃穆而高大,背对着门,双手撑着桌子, 听见动静也没回头。
战场杀伐之人,甚至无需目光所及,只用一个沉默的背影, 便已不?怒生威,泛着一层层迫人的压力。
宴云